◎“如果你想离婚,我随时愿意配合。”◎

39

汪树总算有机会插话:“你是为了蒲总来的?”

怪不得放着压轴大幕不走。

野心不小啊。

潘颂蕴脸上神情浮动, 到底,浅浅一笑:“汪主编,您别笑我。”

“不笑你,不笑你。”汪树乐呵呵的, 却又状似随意地问潘颂蕴, “那你知不知道,蒲总已经结婚了?”

潘颂蕴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

汪树却真情实感地笑了。

原来不是他消息不灵通, 只是蒲总藏得太深。

连向来清高的潘颂蕴都动了心思。

眼光不错, 可惜, 晚来一步啊。

-

晚宴正式开始时, 会有主办方的致辞, 往年出场的都是《汀驭》亚洲总裁, 今年却换了个年轻人。

孔如琢漫不经心抬眼看过去,见到台上站着的,是个很熟悉的身影。

旁边秦柏衡惊讶道:“居然是三哥身边的助理, 三哥人呢?”

孔如琢端着杯香槟, 却只是做做样子, 自从上次喝醉之后, 她在公开场合几乎算是滴酒不沾。

闻言, 她嗤笑一声:“你三哥现在哪有时间上台演说?说不定和潘颂蕴去哪里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了。”

秦柏衡说:“三哥不是那种人。这么多年, 他从来不近女色, 我们一直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他怎么会不行, 他简直太行了。

不然哪有本事让潘颂蕴对他念念不忘。

潘颂蕴可和穆雪飞不一样,眼界高得厉害。

孔如琢之前听说过,有新港的富商一掷千金, 开出了香丽榭一套别墅的价格, 只为见潘颂蕴一面, 可潘颂蕴却只说自己对商人不感兴趣。

那时孔如琢还觉得她心高气傲,却是圈内难得有骨气的人。

可现在看来,不是她对商人不感兴趣,分明是对肥头大耳的胖商人不感兴趣。

像蒲又崇这样年轻英俊的商人,她不是也不嫌弃有铜臭味?

越想越烦。

孔如琢放下杯子,和秦柏衡打个招呼:“我出去透透气。”

秦柏衡连忙道:“要我陪你吗?”

孔如琢只向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跟上来。

会场内部面积很大,《汀驭》大手笔地封锁了整片广场,从上到下六层的豪华酒店,今晚只供与会人员使用。

入秋后的夜晚,空气中充斥着自远东空运而来的大马士革玫瑰那特有的浓郁甘甜的气息。

孔如琢沿着长长的回廊向前,刚打算欣赏一下这娇嫩而贵重的花朵,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说:“孔小姐?”

她微微回眸,扫了一眼那人。

不认识。

孔如琢懒得应酬,只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真的是您。”那人惊喜地上前一步,“我是您的影迷,从您出道拍的第一部 电影开始,就很喜欢您了。”

孔如琢礼貌道:“谢谢。”

那人越发激动:“我能和您合个影吗?”

如果他只是个搭讪的,孔如琢肯定转身就走。

可既然是自己的影迷,她便点了头:“记得替我拍漂亮点。”

那人凑过来,将手机举高了:“您怎么拍都好看。”

孔如琢对着手机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见他离自己有些远,镜头盛不下两人,便示意他说:“你可以离我近一点,我不吃人。”

那人激动得脸都红了,小心翼翼地离孔如琢站得近了一点。

这样的谨小慎微,倒把孔如琢逗笑了。

她喜欢这样有分寸感的影迷,拍完照,还额外问:“需要我给你签个名吗?”

那人自然喜不自胜,只是掏遍了口袋,都没找到笔来。

孔如琢看他急得鼻尖都出了汗,刚想开口,打斜里忽然伸出只手来,掌心里托着一支镀金的钢笔。

“用这个吧。”

声音低沉清越,透着点漫不经心的冷和淡。

孔如琢眼睫颤了颤,缓缓抬起来,果然看到一旁,蒲又崇正站在那里。

离得近了,才能看到,他穿着与她同色系的礼服,胸口没有插花,只用黑色薄纱羽毛点缀,配上他略显苍白的一张脸,有种荒诞故事里,阴暗又鬼魅的吸血伯爵的神秘邪恶。

可惜,吸血鬼都是蝙蝠变的。

灰头土脸,像是老鼠。

孔如琢收回视线,从他掌心里抽出钢笔,淡淡道:“多谢。”

她的指修得尖尖的,涂了很淡很淡的水红色指甲油,有意无意划过他的掌心,凉而酥痒,似是蝴蝶翅膀轻轻扇动,带起这世上最微小的一阵风暴。

蒲又崇慢了半拍,方才缓缓收回了手。

“不客气。”

孔如琢替影迷签完名,又附赠一个微笑,把那人迷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梦游似的走了。

等人一走,孔如琢面上友善温柔的笑容立刻落了下去,看也不看蒲又崇一眼,随手选了一间休息室,推门进入后,反手又将门摔上。

这一举动并未如她所想,发出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门外,蒲又崇单手抵住樱桃木的门板,轻而易举地将门推开,跟着也走了进来。

房中有露台,法式对开的玻璃门只关了半扇,夜风同雾,便一道漫了进来。

孔如琢和他保持距离,走到露台上,转头冷冷望着他:“你进来干什么?”

“不欢迎我?”

孔如琢冷声道:“欢迎你的地方很多,一定不包括我这里。我猜,你若是去找潘小姐,一定能获得一个很美妙的夜晚。”

蒲又崇嗤笑一声,反手将门合上:“你对待影迷时倒是和颜悦色,怎么对上我,就这么冷言冷语。”

他的指骨修长,动作时袖口向上,露出腕上戴着的一只机械表,在暗夜中流过钻石般的光芒。

这样一块表,便足以在东城市中心买下一套商铺,却也只是他掌间的点缀罢了。

就像是她,只是这场婚姻里足够漂亮的一个点缀。

就算换成潘颂蕴,也没有什么区别。

孔如琢忽然有些累了,只觉得这场婚姻,实在没意思极了。

她转过身去,望着窗外大圃的玫瑰花海,语调淡淡道:“蒲先生贵人事忙,纡尊降贵来找我,我本该倒屣相迎。可惜我这个人脾气太大,总让人动辄得咎,你要是想看一点好脸色,我今天实在摆不出来给你。”

风中,她的长发亦浓黑如雾,蜷曲在鬓边,似是包裹玫瑰花蕾的叶羽,只泄露些微艳色,便有惊人的瑰丽。

只是此刻,她话音间,透着浓浓的委屈,明明说的是最冷漠不过的话语,偏偏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她就是有这样的天分,无论如何,都让人舍不得生她的气。

哪怕是任性妄为,却也像在撒娇。

“是我不好,惹你生气。”蒲又崇在她身后停下脚步,放缓语气哄她说,“可你总要给我个明示,让我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事情,才好弥补自己的过失。”

这样的低声下气,往昔的人生里从没有过。

可若是对她,再多的温柔小意也不为过。

玫瑰的珍惜,正在于朝圣者所投注的爱意。

那是千万个美梦,都无法换来的一次恩赐。

而如今,她正在他的眼前。

蒲又崇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

夜风中,她的肌肤冰冷,似是一截玉石,光洁冷淡,若不耐心呵护,便要碎在他的掌心。

孔如琢想要将他的手甩开,可他合拢手掌,将她牢牢地困住。

这样拉扯,实在不够优雅。

孔如琢索性不再挣扎,冷笑一声:“我还敢有什么明示?蒲又崇,你都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好久不见了,难道不是在暗示我识相一点自己走人,让你的‘潘小姐’早日登堂入室,成为蒲夫人?”

蒲又崇说:“我根本不认识她,刚刚和她打招呼,只是为了气你。”

孔如琢不可思议道:“你凭什么气我!你跑去我妈面前告状,不心虚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气我?”

蒲又崇总算知道症结所在,辩解道:“我只是去看望了母亲。”

“那我妈怎么知道,咱们两个吵架了?还不是你说漏了嘴!”孔如琢越想越气,“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要嫁你,我妈本来就不同意,我为了让她放心,向来只报喜不报忧!她一个人照顾哥哥那么辛苦,你居然还要去添乱。蒲又崇,你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因为已经泪盈于睫。

那时她根本没有对蒲又崇一见钟情,只是因为孔慎说,只要她嫁给蒲又崇,生下孩子之后,就将孔家交给她的孩子。

她不稀罕那些钱,她只是想要守住本属于哥哥的东西。

所以她骗了妈妈,装作高高兴兴地嫁入蒲家。

可蒲又崇他怎么能,让妈妈替他们担心?

眼泪沿着眼尾滚落,上挑的挑花眼眸中,荼蘼花色弥漫,如同泛起沉沉雾霭。

这场婚姻,她目的不纯,可她也付出了努力。

心里又酸又涩,带着连孔如琢自己都说不清的伤心。

或许是因为,她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被人抢走过。

而如今,却要体会失去的滋味。

孔如琢随手拭去面上的泪水,对着蒲又岑冷冷道:“反正我们的婚姻也不是因为爱情。蒲又崇,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想离婚,我随时愿意配合。”

“可我不愿意。”

握在她腕上的手猛地收紧,下一刻,她已经被按在汉白玉的栏杆上。

蒲又崇缓缓挑起她的下颌,漆黑眸底暗流涌动。

仿若是冰封的宇宙,在这一刻,湮灭迸发。

“道歉可以,认错可以,一辈子不公开都可以。孔如琢,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只有离婚,绝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孔如琢:我要你变成猪!

蒲又崇:……这个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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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孔雀完全没发现,自己就是在吃醋!

蒲总嘴都要笑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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