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人挡杀人

赵枢押送到了宗令府,这边接到消息,几个宗室的老王爷刚刚把晋王请来,晋王虽说不靠谱,这事儿由他出面却是最好的;王爷这东西和人一样,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同样是亲王,晋王比起别人来,自然高人一等。

晋王一听到皇子被人当街殴打,立即大肆叫嚣:“这事儿不能善罢,是哪个混账打的?不打回去,咱们这些宗室岂不是任人骑在头上?”

晋王这一怒气冲冲地大叫,老王爷们纷纷捋着花白的胡须颌首点头,心里都在想,晋王平时疯疯癫癫,却也不是全然没心肝的,事到临头,还是很靠谱的,此前真真是看错了他,于是纷纷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打人的就是那个沈傲沈楞子,本来嘛,他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王爷里头和他亲近的人也不少,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宗令府这边先要把人救出来,这是其一,这第二就是要给他一点教训,当街殴打皇子,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死罪,晋王,这事儿还得由你去出面,要嘛禀太后,要嘛禀官家,总得讨要一个说法。”

“对,今日能打皇子,明日岂不是连太子都敢打了?这还了得,不教训一下,沈楞子哪里知道天高地厚?”

这一些老王爷七嘴八舌,听得晋王目瞪口呆,随即哈哈一笑:“原来是沈傲,早说嘛,哈哈……我知道他,他这人最爱和人开玩笑,这事儿……先不说这个,把人救出再说,我去下个,那沈楞子保准放人……”

王爷们顿时震惊了,原来晋王还真不靠谱,放人就没事?还用得着惊动你这官家的亲兄弟,太后的嫡亲儿子?一个个目瞪口呆,捋胡子的开始扯胡子,点头的变摇头。

晋王这边还没有递出去,那边武备学堂已经把人送来了。这个时候,赵枢已经昏厥,那随来的博士还递了赵枢的笔录来,说是抓了一个冒充皇子的狗贼,送来给宗令府处置。

王爷们议论纷纷,辨认了一下赵枢,还真是肃王,一时扯着那博士道:“胡说,这是屈打成招,送来的明明是肃王,什么冒充?寻了这么个由头就想善了?休想!”

“对,叫那沈楞子来解释,人都打成了这样,不解释清楚,咱们宗令府就下叫大理寺拿人,晋王,你来”

晋王讪讪笑道:“认错人也是难免的,我这皇侄不是还没有伤筋动骨嘛,不妨事的,年轻人冲突一下是难免的事,再者说,这份笔录很详尽,诸位皇叔来看看这个,人家沈傲是怎么说的?我来念给你们听。”晋王赵宗清清嗓子,摇头晃脑地道:“呔!天潢贵胄那都是云端上的人物,何其尊贵?当今圣上更是睿智神武,英俊不凡,他生出的皇子,岂是你能冒充的?诸位皇叔可看到了吗?沈楞子这是在夸咱们呢,怪只怪这肃王平日经常衣冠不整,哎……果然是龙生九子,九子个别。”

老王爷们气得跳脚,看晋王这个态度,摆明了是袒护那沈楞子,有人不满地道:“晋王,都说你和那沈傲有交情,可这肃王毕竟是你的皇侄,你这样袒护他,真要让人寒心。”

赵宗双眉一沉:“你说的对,赵枢是本王的皇侄,我赵宗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一定要严惩,要严惩。不严惩,咱们宗令府的颜面往哪里搁?你……”他毫不客气地指着随来的博士,恶狠狠地道:“立即回去告诉姓沈的,说他犯了天大的案子,要活命,立即到本王这里来请罪,备下礼物若干,否则让他好看。”

博士低眉顺眼地问:“不知晋王要什么礼物。”

赵宗眉飞色舞地道:“这么大的事,涉及到本王的皇侄,不能便宜了你们,到时候我下一张单子,按单子来送。”

说罢看向诸位皇叔,笑呵呵地道:“这样处置,诸位皇叔满意吗?”

老王爷们纷纷不再去搭理他,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赵宗却是得意地想:“哼,皇侄算什么东西,宗室这么大的架子,这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挨了打,自有他爹去出头,让我蹚浑水,想都别想,还是收点好处实在。”

叫人先把赵枢抬进去,打发走了武备学堂的人,赵宗和老王爷们议论了几句,太子赵恒和几个与亲近的皇子宗室就来了,赵宗把他们叫进去,慢吞吞地道:“你们啊你们,赵枢这个样子,你们为什么不提前知会一下,看看,现在人都打成这样,你们现在才来,你们和他都是兄弟,兄弟是什么?兄弟该要守望相助,好啦,不说这个,你们先把人送回去吧。”

赵恒几个也没说什么,本是要把人送回肃王府去,几个皇子商议了一下,觉得肃王府在步马街,离得太远受不得颠簸,再者送回去,凭空让王妃担心,只好先叫人给肃王府那边送了信报了平安,把人送去了定王府那边。

人刚刚送到,赵恒立即叫人去请了太医,再过一会儿,探视的人就来了,率先来的是蔡绦,接着是一些平时和太子关系不错的人,那赵枢醒转,十几个人就围在赵枢的榻前或坐或站。

赵枢一张眼,见到这么多亲近的人,便呜地大哭起来,诉说自己如何被打,如何被拉去审讯,榻前的人不管是真心假意,都是跟着唏嘘,赵恒的脸色青白,重重地用拳头砸在塌沿上,恶狠狠地道:“有沈傲在,咱们这些皇子还有活路吗?堂堂王爷,陛下的嫡亲儿子,就这样被人当街拦着说打就打,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都知道沈傲横行无忌,知道咱们这些皇子里外不是人了。这事儿不能善罢,宗令府那边不肯出头,就由我来出头,不闹出点儿动静,往后咱们都没法做人了。”

赵恒这般一说,几个皇子兔死狐悲,纷纷道:“对,不能善罢,沈傲是个什么东西,咱们一让再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蔡绦摇头:“诸位皇子,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当时听说肃王被沈傲拿了去,我不也是心急如焚,立即下叫部堂里的侍郎带着人去要人,结果落了个什么下场?”他咬咬唇,愤恨地道:“结果连部堂里的侍郎都被打了,那沈傲说,就是蔡京父子来,那也是杀无赦。这武备学堂,真真比皇宫禁苑更森严了。”

他这么一说,等于是火上浇油,卧榻边的人无不咬牙切齿,赵枢只是哭,说是不想活了,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将来没有面目见人,屋子里闹哄哄的,一时也商量不出什么事。

……………………

沈傲拨马又回武备学堂,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阴霾的天空落下最后一道昏黄,更显苍凉。

沈傲到了明武堂,立即召集教官、教头,一双眼眸杀机重重,冷冽一笑道:“来人,让人去打探,查一查肃王在哪里。”

立即有几十个校尉出了武备学堂去打听,过了两柱香,气喘吁吁地回来传报:“大人,肃王被送去了定王府。”

沈傲霍然而起:“诸位,武备学堂的宗旨是克己复礼,更是效忠天子,入学的,都是天子门生,何其尊贵。今日本官侦知,那肃王意图谋反,咱们身为天子门生,该当如何?”

“杀无赦!”

沈傲敲了敲桌子,嘴角勾勒一笑:“就这么办,管他什么宗王、皇子,谁敢触犯天家,就是死路一条,邓健,你带队中校尉,立即到马军司去,调拨一营军马,去将肃王府围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入,听明白了吗?”

那教官邓健胸脯一挺:“遵命!”

沈傲慢吞吞地坐下,继续道:“熊平。”

“在。”

“带你队中的校尉,去调拨后军营禁军,在步军司那边布防,他们若是瞎了眼敢借机滋事,出来一个宰一个。”

“遵命。”

“其余的调集人马,随我到定王府去。”

夜里的武备学堂一片肃杀,一队队校尉集结起来,马军司那边也闻风而动,点起了火把,做好了准备。

沈傲在一群人的拥蔟下在武备学堂外头骑上马,大叫一声,随即各路校尉、禁军如潮水一般向各个方向涌动。

沈傲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走,韩世忠拍马追过来,低声道:“沈大人,这般大的动静,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沈傲板着脸道:“这是宫里头的意思,如此布置,也是为了提防生变。”

韩世忠再不说话,拍马回去布置了。

到了圆月高悬,一排排校尉禁军,已经悄无声息的将定王府围成了铁桶,所有人都在沉默,夜风簌簌,打在一张张脸上,那漠然的脸毫无表情,看着眼前巍峨的府邸,凛然不动。

沈傲坐在马上,向身后的韩世忠道:“韩世忠,你去砸门,叫定王府把肃王交出来,告诉他们,本官只给他们半个时辰时间,不交人,就少不得要冲撞太子家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