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爷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风爷身边。

风爷眼眸如墨:“怎么?你要阻止我?”

春爷笑了:“你不是总劝我改邪归正,如今我如你所愿,你怎么反而不高兴呢,我的好哥哥。”

一道悠扬的笛声响起,坑里的蛇鼠也渐渐安静下来。

风爷瞥了一眼笛声传来的方向:“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他,原来被你藏起来了。”

笛声一刻也没有停下,众人好奇看过去,想知道是谁的笛声可以操纵生灵。

“鹤、燕、凤、莺本来就是我养出来的药人,只不过是被你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心,才会一个个投到了你麾下。

但是你又给他们带来过什么好处?”

春爷终于心思清明,以前有多么偏执地想通过药人来寻找出可以孕育兄弟俩香火的方法,现在就有多么后悔以前荒废的人生。

唐钊此时明白了,吹笛的人正是凤,羽凤翔。

原来羽凤翔被春爷救下来了。

风爷眼神扫过在场的一众人,除了眼神时常呆滞偶尔清明的睿儿,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在他的身边。

曾经备受唾弃的春爷,竟然都有帮手,他救了那么多的人逃离水火,到最后竟是如此下场。

一心依赖自己的小燕儿,翅膀硬了,不再听他的话。受过他指导才能走出都匀山的小玉儿,竟然躲着他,连面都不见一下。

手上的匕首,终于割向了绳子,“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的一腔热血都喂了狗!”

春爷立马出手阻止。

风爷和春爷速度都飞快,短短一息,两人已经交手数十下。

唐钊和史夷亭赶忙奔过去,一人抓住一根绳子,霍三星和韦一盈因为绳子突然松了一下,吓得高声喊叫。

坑里的蛇鼠收到了刺激,再次沸腾起来。

风爷瞅准时机,转身留下一道残影,握着匕首已经抵达了蛇鼠坑上方,手臂一挥,霍三星只觉得手臂上一松,整个人开始飞快下坠,唐钊也因为绳子的突然断裂,蹲在了地上。

风爷还想把韦一盈的绳子割断,春爷已经赶到,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史夷亭迅速把韦一盈救下来,接着拿起墙壁上的火把扔到了坑中。

这刀起人落就发生在一瞬间,突然,霍玉整个人快速奔跑起来,在蛇鼠坑沿快速起跳,整个人把霍三星撞到了另一边,霍三星整个手臂都是麻木的,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把钊爷治好!”霍玉喊了一声,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喊叫。

“哎呀呀,别咬爷的脸...”

“滚开...”

“啊!!!!”

“疼!!疼疼!!!”

“疼......”

笛声越来越急促,坑里的蛇鼠因为鲜血的味道和灼热的火苗,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汹涌翻腾着。

鲜血的腥味从坑底慢慢升腾起来,坑里的蛇鼠再次归于平静。

“霍玉!!!!!”唐钊疯了一样从地上爬到坑边,要不是史夷亭拼命拖住唐钊,他肯定跳下坑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烤蛇鼠的臭味,搅动着唐钊的脏腑,他只觉得胸口憋闷得要爆炸,心口疼得要命。

他甚至不敢大口地喘息,因为这血腥里有霍玉的味道。

“霍玉!!!霍玉!!!你上来!你上来!”

坑里的火在噼里啪啦地烧着,火苗吞噬着一只只唧唧乱叫的老鼠和扭作一团的蛇,原本还有些衣角和鲜血翻腾上来,现在好像从来没有人掉下去一样。

唐钊愤怒得想要挣脱开史夷亭,想要冲下去,翻开那些蛇鼠,把霍玉找出来。

霍三星也过来,跟史夷亭合力压制住唐钊。

“你们放开我,你们没听到他喊疼吗?有老鼠咬霍玉的脸,他最在乎那张脸了!我们快去救他!他还有声音,他刚刚还有声音的,你们听不到吗!!”

唐钊撕心裂肺地喊叫甚至咒骂,身上的束缚丝毫没有松懈,他感觉全身的血都倒流回了心脏里,心脏胀得要爆炸,四肢像冰块一样凉。

他只想把霍三星和史夷亭两个人的手砍掉!他想要跳进坑里,让那些蛇鼠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让他去代替霍玉!他想把那些蛇鼠活生生的咬死!

唐钊的两只胳膊被霍三星和史夷亭紧紧拉着,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压在他的身子上。

笛声也停下来了,因为坑里的火已经开始猛烈的燃烧起来。

唐钊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颤栗着疼痛,他的心脏疼到抽搐,下唇被牙齿咬到撕裂,眼泪从那双桃花眼中流出来。

却再也听不到那吊儿郎当的戏谑声:“哎呀呀,钊爷眼睛一红,爷的心就疼到发颤。”

霍三星也不比唐钊好些。

他被风爷吊在坑上面,只靠双手拉住绳子,后来为了结识,他用力把绳子缠在了手腕上,两只手腕和手心都受了伤。

又眼睁睁看着霍玉为了救自己,掉到坑里,活生生被蛇鼠啃噬干净。

比起身体上的痛,内心才是最痛的。

他恨不得掉下去的是自己,他恨不得把自己扔到坑中,但是霍玉留给他的话是治好唐钊,唐钊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唐钊刚走进时,看他的脸色和眼神就能看出来。

比起身体上的病,内心才是最难医的。

本应该死的人是他。

史夷亭也被霍玉震惊到了,霍玉一向吊儿郎当,很有经商头脑,但是遇事动脑子少,完全是躲在霍家和唐钊身后苟着,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奋不顾身。

看着霍三星和唐钊的痛苦,史夷亭这般冷静克制的人,也不忍心看,眼眶逐渐发烫。

唐钊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依旧回**着霍玉的喊叫,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长安城。

“我...为什么要来这?

如果...我没有来,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应该死在二十四岁的冬天。”

唐钊渐渐闭上了眼睛。

睿儿看着坑里红红的火苗,看着周围所有人脸上的悲切,突然笑了:“他在岛上,埋了火药,只要引燃,嘭!我们就可以见到我娘了。”

羽凤翔站在睿儿最近处,听到他的话,眉头皱起来,“谁埋了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