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团蘑菇云一样的火团炸开!

风爷刚好落在巷子的墙上,看着那团火焰,中间红彤彤的刺眼,外面包围着一圈黑色的烟雾,酒坛的碎片四面八方地散射过去。

“鹤儿,睿儿...”刚开始风爷还喃喃,接着越来越大声。

“鹤儿!

睿儿!”

周围哀嚎一片,有些坚守彩棚的下人被酒坛的碎片扎得遍体鳞伤。

整个长安城仿佛都因为刚才的爆炸声,摇晃了一下。

风爷如同一阵风一样,闪过去。

鹤知意睁大着眼睛,她好像看到了风爷。

睿儿在她怀中,早就没了呼吸,身体残缺不全,可是鹤知意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

她的双眼、鼻子、嘴巴、耳朵都在流血。

“鹤儿!睿儿!”

“鹤儿!”

风爷的声音越来越近,风爷的脸越来越清晰。

鹤知意的眼珠动了动,她不是幻觉,不是在做梦,风爷真的来找他们娘俩了。

“风...爷..."鹤知意想叫一句,可是她的脖子好像透气一样,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风爷终于落在她身边,他的双手颤抖着,不知道怎么样能把他的鹤儿拥到怀里。

硕大的泪珠从眼里跳出来。

睿儿脸颊上黑黑的一片,双眼没有闭合。

可以看出剑眉星目,不过这两颗星星已经没有了神采。

可以看出唇红齿白,不过嘴角还在往外涌着血。

可以看出他皮肤白皙,鹤儿将他照顾的极好,不过已经没有了温度。

鹤知意只是怔怔地看着风爷,好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那些总是记不清楚的在春风渡的一点一滴,今天好像格外的清晰起来。

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努力的撑住眼皮,不想闭上。

风爷小心翼翼的把手掌放在了她的脸上。

温热的手掌,让鹤知意意识到,风爷来了,他没有骗她,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她不明白,风爷怎么不抱她,肯定是嫌弃她浑身脏兮兮的。

她想要抬手整理下发髻,猛然想起来怀里的睿儿。

她低头的瞬间,眼神变得无比地惶恐,怎么会这样,她明明用最快的速度把睿儿抱在怀里了,怎么她的睿儿在流血。

抬手摸向睿儿的嘴角,想要擦掉血迹,可是触手是冰凉的皮肤。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无助的看向风爷,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解释道:“我...我们的睿儿...我一直照顾的很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别说话,别说话了。”风爷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此时的风爷,心中是后悔的,后悔春爷那些惊世骇俗的药,他平日里不屑一顾才会眼睁睁看着鹤知意的生命在流逝。

鹤知意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睿儿紧紧搂在怀中,但是她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声音里满是愧疚,“我应该带着他离开!我不该管闲事的!我可以保护好他的...但是我没有...”

她对睿儿是愧疚的,对风爷是愧疚的,但是她不后悔,如果她带着睿儿离开了,那么这条街上、唐家老宅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即便苟活,她也会日夜寝食难安。

风爷的手在发抖,身上终年不染尘的襕袍瘫坐在满地的黑尘中,他的泪不断地从脸颊滑落到下巴,滴落到黑尘中,溅起黑色的粉末,“你做得对,你救了很多人,你救了很多个小家...你这是积德行善...你做得对。

睿儿只是吓到了,会没事的,我来接你们了,咱们回春风渡,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乐土。

我带你和睿儿...”

他还没有说完,他还没有跟她说这些年他做的事,他找她们母子遇到的困难,他还没有拥抱她。

鹤知意的手慢慢滑落。

“我带你和睿儿...回家。”

风爷站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爆炸后的烟灰,染脏了他的襕袍,迷了他的双眼,他只觉得喉间有血腥味。

一阵风带起了一阵黑色的旋风,风爷带着鹤知意和睿儿消失在原地。

韦老夫人被吓得一时气短,苏晓晨和韦元光架着她,唐钊双眼通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韦元光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回头,看着唐钊望着塌了一半的灵堂,翻落在地上的棺椁。

“钊儿~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道还会不会爆炸,先走吧。”韦元光轻声道。

唐钊的手紧紧握成拳,还是止不住颤抖:“好。”

韦元光知道唐钊外冷心热,就从唐老太太从小到大都是利用他,还能有胸襟找朵兮给唐老太太拔蛊,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唐老太太未拔蛊就去世了,但是不管是不是镜花水月,这也是打小把他养大的人,是他曾经从来不设防的亲人。

可是却落得个灵堂倒塌、棺椁滚落的下场。

曾经为了唐家脸面,可以弃家人于不顾的唐老太太,最后一段路也没有能够体面。

史夷亭在爆炸的第一时间就闯了进来,看到唐钊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便先出去疏散人群了。

唐钊想起史夷亭跟他说的话,看不清脸的那个人又出现了,应该是春风渡的人。

唐钊快走几步拉住了韦元光:“大伯。”

韦元光、苏晓晨甚至是心慌慌的韦老夫人,都看向他,“怎么了?”

唐钊:“我想出海,能不能帮我准备船和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