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摇了摇头,眼里全是自责。
她多想自己知道春风渡的位置,此时,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总是尊礼循分,不敢逾越半分,不敢去多问师父,向安谨言多打听一句:春风渡在哪里?
史夷亭看着小玉圆圆的脸上的神情,连忙安抚:“不知道也不怪你。”
小玉圆溜溜的眼睛里,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向最为端庄的她,此时哽咽着:“怪我,怪我不问,我为什么不多问一句?
在都匀山那么久,我只怕多言会遭到师父的嫌弃!
在宫里那么对,我只怕多言会被安谨言察觉!
在长安城这么久,我只怕多言会惹大家厌恶!
我总是怕这个怕那个,拿着端庄有礼,进退有度做理由!
如果我勇敢一点,现在就多一丝可能找到安谨言,我是个懦夫,我不配做她的朋友!”
史夷亭听着她一句句地自责,心像被插了一把把刀子,连忙上前抱住她:“不怪你!小玉,不怪你!我们都不怪你!”
小玉却不断地用手打着自己的脑袋:“你们可以不怪我,是我怪我自己~安谨言才刚生完那么两个可爱的孩子,我知道她在乎这两个孩子,整个怀孕期间,她都在期盼着他们的到来。
她说过,等生产之时,同时给大家一个惊喜......”
唐钊听到“惊喜”两个字,眼睛如同锋利的刀射过来,自从安谨言失踪,唐钊便一直奔波在寻找她的路上,早就遗忘了,她曾经柔情蜜意地揽着他的脖子,凤眼里全是温柔地告诉他,等孩子生下来时,要告诉她一个秘密,一个惊喜。
唐钊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虽然心里有隐隐的猜测,但是却因为一直没有搞明白其中的关键连接点,一直不敢往那方面想。
也许,小玉是知道真相的。
小玉第一次如此失态,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被自己的拳头锤散,干净美丽的妆容也被眼泪冲掉,圆圆的鼻头已经哭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史夷亭怀里挣扎。
史夷亭一颗心都要碎了,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唐钊,深深叹了一口气:“钊爷,你也不曾怪小玉,是不是?”
史夷亭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他知道安谨言这么大的气性,会因为一两句的话,就抛下刚出生的孩子和爱得死去活来的唐钊,消失不见,最主要的是连带着小玉现在自责的没法哄,他就不会跟唐钊置气,就会在那天看到安谨言的身影时提醒一下唐钊。
唐钊就会及时把安谨言哄好,就不会有现在收拾不完的烂摊子,收拾不完,根本收拾不完,为了一时置气,何苦来的。
唐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嘶哑:“你说的惊喜是什么惊喜?”
小玉的眼皮已经开始红肿,鼻音浓重:“安谨言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唐钊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颤抖起来。
小玉顾不上自责,疑惑地看着史夷亭,那眼神似乎在询问:你一直没跟你的好哥们透露?
史夷亭叹了口气,默认了。
小玉更加自责了,她在宫中这么久,也是听说过史夷亭跟唐王爷因为唐府的唐思,有过隔阂。
想到这里,小玉突然觉得自己对史夷亭也许并不了解,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想要缓一缓,想要重新理一理她跟史夷亭之间的关系。
史夷亭是观察细致入微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执掌刑部如此牢靠,瞬间就觉察除了小玉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原本满眼依赖的眼神多了一丝生疏和怀疑。
唐钊此时上前,把史夷亭和小玉分开,深深地看了一眼史夷亭,又一脸认真地看着小玉:“你跟我说清楚...她的惊喜是什么?”
史夷亭扶额,好不容易跟唐钊,冰释前嫌,看来又要有新的裂痕出现了。
总是算计别人,因果循环,总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小玉调整了下情绪:“唐爷,我是从都匀山出来的,你还记得你也去过都匀山吗?”
唐钊点头:“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就是在都匀山,他最信任的小五背叛了他,至今杳无音讯。
“那时候,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长相清秀,有一双凤眼的侍卫?”
唐钊冷哼一声,“是,那是唐五。”
“唐爷,你不觉得他跟安谨言长得很像吗?”
唐钊脸上出现了一丝别扭,他当然知道,那时候他信任小五,就是因为小五那双眼睛长得简直跟乐小宝一模一样,甚至他对安谨言最初的在意,也是源自那双跟乐小宝一样的凤眼。
老天待他不薄,安谨言就是他年少情动的小宝,曾经骂天怼地的唐钊,第一次如此感谢上天把他的心上人重新送回他身边。
“是,那双眼睛特别像。”
唐钊念念叨叨地回答完,猛然抬眼看向小玉,浑身都是不相信,他不敢相信,甚至不敢想:“难道......”
小玉郑重的点了点头:“你口中的那个唐五,就是安谨言。”
“不...不...不可能...你...”唐钊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开了,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他竟然不曾察觉,甚至把她当作背叛之人,明察暗访了这么久,一心要亲手剐了他。
他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史夷亭,又看向小玉:“你骗我,不可能,那个背叛我的唐五怎么可能就是安谨言,他怎么可能就是乐小宝,不可能,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
唐钊现在惊大于喜,他不敢想象自己错过了什么,原来心心念念的人曾经就在身边,日夜相随,但是自己没有认出她。
他现在已经忘记去询问那份惊喜,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不敢接受。
他还在抵触,好似在质问小玉,又好像喃喃自语:“唐五,唐五,怎么可能是她,我们日日夜夜都在一起,我怎么会认不出来,我不可能认不出她来,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