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雨面不更色,示意裴枫先放下剑,她看向君九霄,说:“翊王殿下日理万机比圣上都忙,要不怎会没时间好好管教手下,到别人府上走动,想拔剑就拔剑,一点礼数都不懂。我真替翊王殿下担心,管不住手下哪天在圣下面前拔了剑,去边关风吹日晒的就是翊王殿下你了。”

左七凶神恶煞瞪着珂雨,这女人太放肆,就该一剑削成两截!

君九霄抬了抬手,示意左七把剑收起来。他缓步走近珂雨,仔细端详她的小脸,“三小姐越看越动人,伶牙俐齿的模样本王真是心动。三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本王来做三小姐的心上人。”

“殿下这话是当承王死了吗?”

“也对,本王不能这么心急,”君九霄抱歉极了,眼里又全是虚伪阴险的凶光,叫来跟着的名医,“陈大夫,快去给承王诊治,千万别让本王失望。”

陈大夫五六十岁,身形瘦小,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战战兢兢作个揖,“小的遵命。”

偌大的锦院里,陈大夫不知道君天临在哪间房是。

珂雨朝裴枫点点下巴,裴枫警告了左七一眼,再敢拔剑,休怪他剑不认人,然后、才去推开君天临房间的门。

珂雨跟在陈大夫的后面进去,绕过绣着山水画的屏风,她看见君天临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刚才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能吵醒他。

陈大夫定了定紧张的情绪,这就给君天临号脉,反复号了几遍,冷汗直冒。

“怎么样了?”

君九霄站在门外问,一步也不愿踏进来,怀疑君天临是装病,又怕万一是真的,过了病气到自己身上。

陈大夫提着袍摆跪到了君九霄跟前,“殿下,承王确是旧伤复发,已现山倒之势,小的医术有限,没有良方能够医治。”

“既然如此,留你有什么用??”

君九霄冷眼一沉,带来的圣旨抛给裴枫,转身就走。

左七上来拽起陈大夫要杀,裴枫拦下左七的动作,“不要脏了承王府的地。”

左七就将陈大夫拖走了。

珂雨以为君天临凶多吉少,脑子里嗡的一声,腿上软得站不稳,跌坐在榻边。

她怔怔看着他苍白的脸,病入膏肓般,脸颊都凹下去了,难以相信这样的他就是那个强行霸道承王殿下。

裴枫送了君九霄几步,防着君九霄杀回马枪。

珂雨瞥见锦园的侍卫守着不让四位礼物靠近君天临,她起身出去问问侍卫,君天临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他的大手突然抬起来攫住她手腕,声音沙哑吃力,“别走。”

“你,你!你装病!?”

不,不对!

他好像是病糊涂了,他也不可能在陈大夫面前装病。

陈大夫一定会拆穿他。

君天临一直拽着珂雨手腕,问她,“你的心上人是我?”

“……胡说八道。”

“我都听见了。”

“你一直是醒着的??”

“嗯。”

敢情他不是装病,他是在装睡!!

“不是…你怎么骗过陈大夫的?”

“陈大夫医术浅薄,我略施小计而已。”

“呵呵!”

贬低别人还不忘抬高自己,看来他病的一点也不严重。

她甩开他的手想走,可是甩不开,他的目光停在她的小脸上,好似很稀奇她会在翊王面前承认他是她的心上人。

尴尬死了!!

珂雨换了个策略,哄君天临睡觉,他睡着她就能脱身了。

她给他掖掖被角,“生病要多休息,快点睡着。”

“嗯。”

他貌似很配合,闭上眼睛听她的话睡起觉来,但他的手仍然没有松开她。

珂雨总结以往相处的经验,与君天临硬杠,吃亏的只能是她,她就坐在榻边边耐心等着他睡着。

房里房外安静下来,四位礼物跪半了大半晚上都没有见着君天临,抹着眼泪走了。

到了下半夜,珂雨忍不住打起瞌睡,想着在榻边趴一会,醒来时已经快要到第二天中午了,她睡着君天临怀里,君天临搂着她睡得正香。

一定是他把她抱到榻上的!

生病了都不忘占她便宜,自从强吻过她后,他就占上瘾了?!

珂雨推开君临,起身整理好衣服,瞥见他醒了,大手朝她搂,她一脚踹在他胸口上,跳下榻卧,捡起小鞋子边走边穿,赌咒发誓再也不来看他!

裴枫瞅见三小姐神色不对,肯定又误会殿下了。

几翻犹豫后,裴枫追上珂雨,道:“三小姐,殿下不是旧伤复发,而是服了毒。”

“什么!?”

“只有这样,殿下才能拖延些时间,扭转眼下的局面。”

珂雨按说应该在气头上,好心好意来探望,却被君天临抱到榻上,搂着她睡了一晚上,可是听闻裴枫的语气,君天临有把握扭转局面,她又心下一松,好似担心许久的事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脑子里因此有些乱糟糟的,没让裴枫再送她,她自己走着回去。

不曾想。

刚从承王府出来,就迎面碰上了萧嫣然,瞪着吃人的目光。

“珂雨,你居然敢来承王府!?快滚!这里不是你这种贱女人能来的地方!!”

珂雨出来就被萧嫣然骂,她转身就往回走,吩咐值守的侍卫道:“既然殿下重病,发了话不会客,就把王府的大门关了吧。”

“是!”

裴枫大概猜怎么回事,远远朝侍卫递了个眼神,侍卫们立马排好队退进王府里,嘭一声关上大门。

萧嫣然气得跳脚,一哭二闹三撞门,头上撞出个青疙瘩也不见承王府的大门打开,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裴枫有些担心,萧嫣然要是死在门外,事情挺大。

珂雨往君天临的房间回,“裴枫小哥哥,不必担心,萧嫣然盼着嫁给你们殿下做王妃,绝不会一头撞死在大门口。她要闹就让她闹,闹没了力气自然会消停下来。”

说话间回到君天临的锦院里,她接过婢女送来的汤药,代为送到君天临的卧榻边。

裴枫琢磨着三小姐的话有一定道理,就去忙别的事了。

房间里,君天临靠在软枕上,胸口还在疼,被她给踹疼的,看着她不太情愿地端药给他,他冷冷扫她一眼,“不用勉强你自己,我不需要你伺候。

“我肯端药给你你就喝,不要那么多废话。”

“踹我一脚就走,还回来干什么?”

“萧嫣然在王府门口骂我,怨你不肯娶她,恨我抢了你的人。我没有娘,祖母年世已高,爹又不疼,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来找你哭一哭,我的命也是苦啊。”

他的目光更冷了,一眼识破她才不是来哭一哭的,她以一敌四,王府里的四位礼物都斗不过她,萧嫣然在她面前只会讨不到半分便宜。

她明明就是想在他这里躲会清静,等萧嫣然走了,她才回太师府去,以免萧嫣然追到太师府闹。

他撑起来靠在软枕上,“汤药有些烫,放凉了我再喝。”

“不烫。”

她端着碗都不觉烫手。

可他就是不喝,指指被她踹疼的胸口,“这里疼得厉害,给我揉揉。”

“你有手,自己揉。”

“是你踹的,应该你负责。”

“你抱我去榻上睡,占我便宜,要不然我会踹你??

“我都病成这样了,还抱得动你吗?”他虚弱地咳了两声,“睡到快天亮的时候,你自己非要往我被窝里挤。”

“不可能!!”

她又不是小孩子,睡觉睡迷糊了哪里暖和往哪里挤。

君天临又咳了两声,大手捂着唇,好似一口疾血就要咳出来,珂雨想起裴枫说过的话,罢了罢了,他有没有抱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中了毒。

“快喝药。”

“太苦,不想喝。”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