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毒仙摇身一变成了赫连钦的伯父赫连城,众人纷纷大惊。

最意外的还要数莫善单于,只见他盯着赫连城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犹豫地转向乌珠莫雅,脸上的震惊越来越藏不住。

赫连城这张脸他是记得的,甚至因为某些事情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消失多年的男人,竟会换成另一种身份回到莫雅身边,当起了她的师父!

而这时,赫连城也将脸转向他,目光直视着他道:“单于,现在你明白,为何我会阻止莫雅与赫连将军和亲了么?他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兄妹,是不可能结为夫妻的!”

坐在旁边马上的乌珠莫雅几乎厥过去,她用力摇着头,瞪大眼睛看向他道:“你胡说八道!我同赫连钦怎么可能是兄妹?我是匈奴人,他是大宣人,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存在血缘关系!”

赫连城却冷冷一笑,嘴角带着几分讽刺,还有几分嘲笑。

“不信你可以问问你阿哈。若不是你母亲执意而为,你本可做个彻头彻尾的匈奴人,但坏就坏在她像你一样,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我,哪怕给我下毒,也要我留下来与她成亲。”

他边说边转头看向前面的草原,饱尽风霜的面容上无悲无喜,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浓浓的苍凉。

因为对他来说,那段月对他来说其实是煎熬。为此他彻底失去了与家人重聚的机会,也无颜去见赫连家的列祖列宗。

对于那段过去,乌珠莫善也有些印象。那时他正值少年,已知男女之事,见姑姑如此喜欢这个大宣人,还帮她出过许多恶毒的主意。

赫连城说得对,那时的姑姑简直与现在的莫雅一模一样,为了这个男人简直像疯魔了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不惜在酒里下药将他灌醉,把他带回帐中强行与自己做了露水夫妻。

想到这,莫善单于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无奈,朝乌珠莫雅看了看。

乌珠莫雅显然不相信赫连城的话,以为他是为了阻止自己与赫连钦和亲,而编些谎话来骗自己的,依旧愤愤地瞪着他。

“你个卑鄙小人,本公主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

“莫雅!”

她话才说到一半,便被莫善单于厉声打断。

乌珠莫善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阿布临死之前会有那样一番嘱咐,而在姑姑死后,那个被他幽禁在帐中的大宣男人,又为何会毅然选择离开。

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赫连城的身份,只知道他是大宣人,而且相貌英俊,见识不凡。姑姑因为他的相貌而喜欢上他,阿布则是因为他的英雄气度而欣赏他,故而将他留下。

他不是女人,不懂得她们为了感情究竟能糊涂到什么程度,但他是匈奴的单于,是莫雅的哥哥,有他在,就一定要作莫雅的后盾。况且以他们现在的地位,实在是没什么东西要不起的。

然而世事难料,没想到赫连钦竟是莫雅的另一个哥哥!

被他喝止之后,乌珠莫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父亲,舅父临死之前也未提及此事,莫善单于也将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对她百般疼爱。

没相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般,她并是匈奴真正的公主,赫连钦也不是能做她驸马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她默默地流着眼泪朝赫连城看了一会儿,触到对方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知道他并没有将自己当女儿看待,也根本不喜欢自己。

她兀自嘲讽地笑了下,突然猛地夹了一下马肚,转身朝远处的草原上跑去。

“莫雅!”

看她突然发疯似的跑开,莫善单于立刻叫了她一声,然后吩咐几名亲卫立刻跟上去,这才将目光转向赫连城。

现在他已经了解毒仙的真正身份,自然也清楚了其中种种细枝末节,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道:“虽然你是莫雅的父亲,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别再接近她了,我会劝她放弃与赫连将军和亲,也会照顾好她,以后你不用再在她面前出现了。”

赫连城点点头,面无表情道:“我之所以答应做她师父,本就是受你阿布所托,现在她既然不用我照顾,我自然不会再去见她。”

莫善单于这才了然,深觉今日此行实在是糊涂之举。若早知赫连钦竟是莫雅的堂兄,他便不动这个心思了。

唉!

心里想着,他亦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带着身后的匈奴将士朝草原上驰去。

匈奴人一走,剩下的便都是自己人了,赫连城站在辕门外朝里面的看了一眼,又重新用缩骨功恢复原来的身形,又将人皮面具调整一番,再次戴回脸上。

秦珂:“……”

卫铮:“……”

只有赫连钦皱皱眉,朝他深深看了一眼。

面具戴好之后,毒仙笑得一脸若无其事,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边往里走边道:“走吧走吧,都别在这里站着了,我老头子几日没吃顿饱饭,肚子早就饿扁了。”

秦珂赶紧捧着紫电貂跟上,温声道:“前辈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叫人做。”

毒仙回头朝她看一眼,玩笑道:“都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不改口,莫不是不想认我这个伯父?”

秦珂赶紧摇头,笑着朝赫连钦看了一眼,道:“秦珂不敢,只是前辈这些年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有自己的理由,若是秦珂冒昧泄露,只怕前辈会不高兴。”

听她这么说,毒仙才捋须点了点头:“嗯,还是你聪明,走吧,咱们去伙房找吃的,别管他们两个了。”

说罢,回头有些嫌弃地朝走在后面的赫连钦和卫铮看了一眼。

赫连钦蹙眉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寻了多年的伯父,改头换面在他身边呆了这般长时间,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卫铮更郁闷。他原还想着,待有一日他实在想把秦珂抢回府去,还可以让他师父下一剂药将赫连钦毒个半死,这样他就有机可趁了。

现下好了,唯一仰仗的人摇身一变成了死对头的伯父,这打击实在有点大,他得消化。

两人站在营中的空地上,一个一脸沉着,一个一脸憋屈,看得周围将士们纷纷侧目,绕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