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立刻忧心起来,收回手望着他比划道:赵公子,你感觉如何?我看你似乎发热了,身体可还受得住……

话尚未说完,就见赵毅身体突然晃了晃,扬起嘴角正要说什么,却突然眉头一蹙,就这么直直地朝后倒了去。

秦珂吓得不轻,赶紧伸手去扶他。

只没想到才一起身,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直不见踪影的赫连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长臂一伸,就把赵毅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的力道堪称粗鲁,将人提到桌上趴着之后,就立刻唤来何伯,让他将人送回房间。

见他这般雷厉风行,秦珂很是意外。依赫连钦之前的表现,她还以为他是不喜赵毅的,没想到在紧急之时,出手竟如此迅速。

她哪里知道,方才她与赵毅谈话时,赫连钦就一直在书房里瞧着她, 一看她要伸手去扶赵毅,便一个飞身从窗户里掠出来。

无论秦珂是否要同他合离,她都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将军府的少夫人。似赵毅这般宵小之辈,怎可让秦珂亲自触碰?

赫连钦一边想一边回头看了秦珂一眼,眉头蹙着,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不耐:“赵毅又如何了?回西南的路上你不是已经看过,说他只是风寒么?”

听到这语气,秦珂忍不住眨眨眼睛。

原来赫连钦对赵毅果然是不喜的,她还以为通过修建水车一事,他会因为赵毅的才华而对他另眼相看呢!

如此一想,秦珂立刻抬手朝他比划着解释道:赵公子的病情因为泡过湖水而加重,此次晕倒,大约要过十天半月才能大好,请将军见谅。

赫连钦显然没看懂她的意思,又见秦珂用那双水色潋滟的眼睛狐疑地望着他,不由有些气恼,冷哼一声,抬脚走了。

秦珂:“……”

她到底又哪里惹着他了?

目送赫连钦离开,秦珂便到房间仔细给赵毅把了一回脉,旋即拿来纸笔开出一剂药方。

赵毅旧病未愈,新病又起,实在马虎不得,先前那剂药方不能用,秦珂作了修改后,让琼儿重新去抓些药回来。

她来给赵毅诊脉,赫连钦自然也跟来看着,待琼儿和何伯各自去忙后,小小的院子便只剩了秦珂和赫连钦两人。

赫连钦皱着眉坐在桌边,眯眼朝秦珂瞧着。

秦珂又不是个死人,被他这么看了一会儿,有些受不住,又觉得如此离开有些突兀,于是朝他比划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赫连钦虽没看懂她的意思,但还是冷声问道:“你究竟准备让他在这里留到何时?将军府是不养闲人的!”

秦珂听得一愣,半晌反应过来,原来赫连钦是嫌赵毅在这里留的时间太久了。

可是,赫连钦是这样的人么?记得前世他虽对她不喜,但在钱财方面却从不曾亏待她,偌大的国公府也由得秦珂作主,缘何到了西南,就变成这样了呢?

左思右想,秦珂突然悟出一个原因。

京城是京城,西南是西南,他们来的时候这间将军府就破败不堪,西南又这么穷,赫连钦在这里肯定没攒到几个银子,所以担心没钱花!

秦珂如醍醐灌顶,立时心中一松,朝他比划道:将军放心,我来西南的时候带了些钱在身上,往后这府中的吃穿用度由我负责,直到我回京的那天为止。

这次的句子太长,赫连钦委实没看明白,便把秦珂上下打量了一遍,心里咕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意思没看懂,他也不好意思说,但瞧着秦珂总算对他露出了些笑色,赫连钦也算满意,便这么不明不白地转身朝书房走去了。

秦珂自然不清楚他的心思,见赫连钦的脸色好看不少,便以为他默许了她的安排,正安心地看着他回房时,突然瞥见赫连钦后背的披风上有一块颜色不一样的豁口,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他披风后面居然破了一个手掌大的窟窿。

想到之前他在湖边水车上的壮举,秦珂便想肯定是那个时候被水车划破的。

但她装着哑巴,也不好叫住赫连钦,只好想,一会儿等他晚上脱下来了,再想办法帮他补补。

前世她蜗居京城,不知赫连钦是这般勤政爱民的将军,纵然自己身犯险境,也要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如今来到西南耳濡目染,竟一想起来心里就一片柔软。

这样一个人,能得他所爱的女子,一定很幸福吧!

傍晚,秦珂把琼儿抓回来的药煎给赵毅喝了一剂,赵毅果然醒了过来。

大约是发了半天热,他人都有些糊涂了,躺在**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我这是在何处?”

琼儿立时松了口气,把药碗放在边上道:“赵公子,你醒了?你今日在湖里泡了半日,风寒又发作了,还是姑娘给你开了药喝才醒的呢。”

赵毅这才明白过来,挣扎着在**坐起身。

琼儿扶了他一把,劝道:“赵公子还是歇着吧,我家姑娘说了,你这次病情虽然没有上回严重,但也大意不得,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赵毅虚弱地笑笑。

今日上午秦姑娘问他何时上京考功名的时候,他还觉得不想走呢,没想到这个愿望马上就应验了。

“琼儿姑娘放心,我自会小心的,请代我谢谢你家姑娘。”

琼儿喂他喝完药,便拿着碗出去了,留赵毅一个人愣愣地坐在**。

他实在,是有些喜欢秦姑娘的,一时半会,还真不想上京。

吃完晚饭秦珂总算闲下来,从赫连钦书房外路过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向他把披风讨来补补。即便是将军,穿着件破烂的披风行走军中也是不妥的。

秦珂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却没人应,正想离去,却透过窗户看到赫连钦的披风搭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只是人不在屋内。

想着补披风也是很快的事,秦珂就擅自做了一回主,推开书房的门,进去把披风拿了出来。

她没想到的是,此时在隔着一道屏风的内室,赫连钦正坐在浴桶里自己给自己缝伤口。

男人身上的肌肉坚实,绷得沟沟壑壑的,只左手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约五六寸长,皮肉外翻,伤处血肉模糊。赫连钦右手拿针线,眉头皱得死紧,每缝一针下去,额头就痛得出一层冷汗,但他依旧咬牙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