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中耽搁这般久,秦珂便想着也该告辞了,遂福了福身道:“既然如此,那秦珂便回去等前辈的消息了,待药丸早日炼成,我们亦可早些动身去西北。”

一听这话,先前还淡定的毒仙顿时变了变脸,诧异地看着他道:“将军夫人是何意?莫不是要同我老头子一起去西北?”

秦珂略一挑眉:“既然前辈都答应去了,秦珂自然也要去,有前辈在身边,那西北于秦珂来说,也不再是虎狼之地了。”

毒仙顿时讶然,看到秦珂说完话便毅然转身走掉,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他先前还以为,秦珂被赫连钦这样留下定不会再动去西北的念头,没想她的意志竟如此之坚定,把脑筋动到他头上不说,还将他也拉下水了。

之后的半个月内,秦珂便时常来毒仙的院子里走动,一是催促他早日将药丸炼制成功,二也是被毒仙口中所说的那些奇闻异事所吸引。

她前世困于后宅,眼前所及只有寸光,知道的大多数事情也是从书中看来,对世外事的向往可想而知。

而毒仙亦是个奇人,一生中有大部分时间皆是在沙漠和塞外度过,见识过的风景和事物,是秦珂连都都不曾想过的。

小紫电雕也偶尔会出来露个脸,但它对秦珂依然警惕得很,不准她靠近也不准她抚摸,不过在经过毒仙训练之后,倒是肯从她手上接东西吃了。

半个月后,赫连钦到达西北的第一封战报传回。秦珂从赫连湘怡和谢敬那儿得知,西北的情况比她们预想的还要糟糕,辽城一片兵荒马乱,辽城总兵杨青峰与骠骑将军沈光济互起内讧,导致匈奴骑兵接连夺了二郡。

辽城将破!

秦珂的心骤然提起,辽城一破,想收复回来就难了。但愿赫连钦能守得住,不让匈奴人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边关的情况越危机,秦珂便对毒仙催得越紧。直到第十六日下午,毒仙终于将药丸炼制成功,便收拾好包袱打算与她一起出城。

朱红依绿得知情况,顿时急得哭了起来,跪地拉住秦珂道:“少夫人,少将军临走之前千叮万嘱,让奴婢千万不要让你跟去西北,如今你一走,叫奴婢们如何同少将军交待?”

秦珂亦无奈,抱着包裹道:“你们先起来说话,将军那里自有我去解释,府中之事还请你们同琼儿仔细打点,还有澈儿,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他,若知我走了,他定要哭闹,你们须得好生安抚。”

朱红依绿知她去意已决,却依然抱住她的腿不敢撒手:“少夫人,小公子的事你无需担心,但西北情况险恶,你这一去,路上山迢水远,若是遇到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秦珂却胸有成竹:“你们放心,有毒仙前辈照应,我当不防事的,若谢夫人问起,你便直接将此事告诉她,无需隐瞒。”

说罢,挣开朱红抱在腿上的手,便大步朝外走去了。

到得国公府后门时,毒仙已经坐在门槛外靠着她了。看得秦珂走近,他才松开枕在脑后的双手站起来。

“让前辈久等了,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说起去找赫连钦,秦珂比任何人都急,说完便走到门外的一匹马上,艰难地翻了上去。

毒仙看她那生疏的模样,跟着轻松地翻身跃上马,捋须笑道:“想不到将军夫人还真是动静皆宜,处变不惊啊!”

秦珂听出他话中的揶揄,在马背上略调整了下身形道:“情势所迫,秦珂虽人微言轻,却也不能至将军于不顾。”

毒仙闻言瞥她一眼,略夹了马肚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趁日落之前赶紧出城吧。”

说罢,驱马朝城门驰去。秦珂在后面疾疾跟上,却因骑术不够娴熟几度差点被颠下来,直到逐渐适应后,才终于坐得稳了些。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出了京城,向着西北方策马而去。

一路山水迢迢自不必说,虽不至于遇到什么艰险,但对秦珂亦是一个考验。

这是她头一回骑马走如此远的路程,不出两日便被颠簸得全身酸痛。毒仙见她整日眉头紧锁,坐在马上时有龇牙咧嘴,却愣不说想停下来歇歇的话,心里便对她多了几分看重。

直到了十日后,两人沿途便开始遇到陆续从西北逃过来的难民,男女老少个个都是衣衫褴褛,满脸愁容。

秦珂看到落单的妇孺,也会偶伸援手。但凭她一人实在无法救济如此多的灾民,待到银两和所带的干粮分得差不多后,也只能作罢。

“难民如此之多,看来西北的战况定比朝中收到的消息要严重得多,不知将军他现在如何了?”

听到秦珂忧心忡忡的话,毒仙从马上侧目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放心,赫连家的男儿都是铁血汉子,就算城破了,只要人还在,少将军也定会带兵战斗到最后。”

秦珂不由诧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往日在国公府时,毒仙不是极不待见赫连钦么,怎么到了此时,竟替他说起话来?!

心中诧异,她却不及多想,一抹愁容才在脸上散去,便又压向眉梢,一刻也不得放松。

又这般坚持走了五日,他们终于到达了辽城境内。

昔日人群熙攘繁华一时的边关小城,如今已在战火下变得一片萧条,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即便有人出现,也都是低头疾走,不朝旁边多看一眼。

秦珂和毒仙刚刚进城,就看到一队手执长矛的官兵从另一头走过来。他们的着装与西南军有所不同,显然不是赫连钦的人马。

只见这队官兵走到街上后,便将从附近路过的百姓一一抓过来询问,态度恶劣,语言蛮横,好似在审问犯人一般。

毒仙一看,便立刻勒缰停了下来,而后拉着秦珂马一起隐入巷中。

“照此情况,我看我们很难见到将军,只怕连将军的具体位置都未找到,便要被他们当成奸细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