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后又传来脚步声,赫连钦沐浴更衣后准备上床睡觉,秦珂便下意识往里面挪了挪。
男人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扰到她一般,悄无声息地上了床,又轻轻吹熄床头的灯,直是隔了好一会儿后,秦珂仍不见他入被睡觉,这才稍微睁眼朝外看了看。
哪知道眼睛一睁开,赫连钦俊秀而凌厉面容便近在眼前。男人看到她便在黑暗中嘴角一扬,露出得意地笑,一下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阿珂,我就知道你没睡,你在等我对不对?”
听到他耍赖的话,秦珂哭笑不得,又看他这般晚才回来,亦不想拿白日之事烦他,只好看着他道:“将军为何回得如此晚,可是营中有事?”
赫连钦点点头,其实今日他已经将人马整顿完毕了,若无意外,明日早上便能出发。但他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秦珂。
他牵起秦珂的一只手凑到唇边亲了亲道:“你让朱红留的药我已经喝了,现下早些睡吧,莫要多想。”
秦珂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但现下夜色确实已经太深,先前赫连钦未回来,她一直无法安然入睡,被男人搂在怀中,困意便劈头盖脸的袭来。
“好,将军也早些睡。”
她边说边在他怀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脸蛋轻轻贴上去,便果真闭上了眼睛。
赫连钦垂眸瞧着她,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却又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揪心。
过了一会儿,见秦珂似乎睡熟了,赫连钦这才伸手从放在床边的外衣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他背着秦珂去找毒仙要的,说是只要放在枕边,便能让人安然睡上近几个时辰,对身体亦无伤害。
明日早上,他便要将此物用在秦珂身上,待秦珂醒来发现他离开时,大军应已经出城了吧!
想着,赫连钦苦笑了声,将那东西包起来丢放到床榻下,这才重新抱住秦珂,将头靠在她发上。
这一夜,整个京都似乎都格外安详。
午夜过后不久,院中传来一囝轻巧的脚步声,接着便听有人在门外低低地道:“将军,申时已经到了。”
躺在**的赫连钦立刻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叫任何人过来伺候,而是先就着窗外的月光将昨夜丢以榻下的安眠草拿了起来,打开放在秦珂的枕边放好,接着深深地朝她看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金甲披身,摸黑启程。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日出再回望时,京城已经被五万大军远远甩在身后。
日当正午,秦珂从从冗长的睡梦中醒来。
她微微睁开眼睛,感觉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等看清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这才猛然一惊,坐起身朝房中看了看。
赫连钦果然已经不在,她之前替他准备的行李也已不见踪影。
“朱红依绿!”
听到秦珂的呼喊,正满心不安守在门外的朱红依绿立时推门走进来。
“少夫人!”
见她们恭敬地行礼,秦珂却依旧皱着眉,朝她们道:“将军呢?他可是出门了?”
朱红依绿互相看一眼,脸色皆是欲言又止。
秦珂从未看到她们这般,顿时便觉不好了,立时披了外衫朝外走去。
哪想朱红依绿却稍稍上前两步拦住她她道:“少夫人,将军说了,让你今日不要出门,就在院中好生休息。”
秦珂眉头蹙得更紧:“为何不能让我出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念头一转,猛然反应过来:“将军拔营了对不对?他去西北了?”
朱红依绿早知瞒不住她,立时着急地看着她道:“少夫人,将军也是为了你好,西北如今烽火四起,实属虎狼之地,你若去了叫他如何安心打仗?”
秦珂原又惊又怒,听到这话倒是立刻冷静下来,冷声笑了笑道:“怎么?他是怕我去了妨碍他么?往日在西南,他不是次次遇到意外便来找我么,如今倒开始嫌弃我了?”
朱红依绿自知失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得双双蹙了眉站在原地,却依旧不给秦珂让路。
秦珂坐在床边冷静了一会儿,亦知自己方才说话太过了。
赫连钦为何不准她去西北,原因她心里不是都清楚么?那人一心护着她,生怕她到了西北受苦遇险,所以才不让她去的。
“好了,进来替我梳洗吧。”
说完话,秦珂视线微微一转,不经意转到枕畔,发现那里多了一个黑色的香囊。
她方才一心想着赫连钦,竟没发现此物。细看之下,亦不像她房中的东西,也不像赫连钦的随身之物。
再思及她今日竟睡到这般迟才醒,她便忍不住将那香囊拿起来放在鼻端闻了闻。
一阵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孔,顿时让人有一种昏沉沉的感觉,她顿时明白过来。
即便不曾调制过毒物,但她对草药的认知却是极广泛的,现下一闻,便知这草药有催人入睡的效果,略思忖一番,便知它的出处了,继而不动声色收进袖中。
梳洗妥当之时,朱红已细心地让人送来了午饭。
“少夫人还是先填补些吧,你早上便不曾吃东西,现下定饿了。”
秦珂其实并不饿,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赫连钦,只想想个法子尽快追上他,不让他独自一个人在外。
但心知朱红依绿还在为方才的事忐忑,她亦没推却,面色淡定地让她们服侍着吃了,便朝院外走去。
朱红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有些担忧地道:“少夫人要去哪里?”
秦珂知她受命于赫连钦,要阻止她去追赶他,于是淡然地道:“放心,我今日不出门,不过去看看毒仙前辈罢了。”
朱红这才松一口气,两人沿着园中小路,朝毒仙所居的小院走去。
到的时候院中安静得很,既无人煽火煎药,也不见毒仙侍弄那些毒物。
秦珂诧异地转头在院中扫了一圈,发现毒仙正躺在院中一侧的亭子里,双手枕在脑后,眼睛闭着,似是睡着了。
但秦珂知他只是装模作样骗人的,立时抬脚走过去道:“毒仙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