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一旁的秦怀安咳嗽一声,适时打住话题笑道:“将军如此为秦珂着想,我们自然是放心的。”
眼下的赫连钦就像是个急于向秦珂示好的小孩子,得了秦怀安一句夸奖,立时下意识朝秦珂脸上望了望,见她笑着将头低下,心里立时比吃了蜜还甜。
一家人正说着,忽见王氏的大丫头沁雪从外面走进来,低垂着眉眼走到王氏身边,同她耳语了几句。
众人虽都未听到她说的什么,却明显看到王氏听完话之后脸色犹豫了下,眉头也微微蹙起来。
秦怀安是这个家的主子,现下又有女儿女婿在场,自然不好让王氏独自为难,马上放下手中茶杯朝她瞥了一眼,淡声道:“发生何事了?”
王氏面上哂了哂,唇边挂了点笑容转头温婉地看向他道:“回老爷,是二姨娘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贞儿和芸儿久未同珂儿见面,与找她过去谈谈天。”
秦贞和秦芸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秦怀安的女儿,王氏自然不好私下将她们的请求否决了。
秦怀安略思索了下,将目光朝秦珂一转,明显是问她的意思。
这边秦珂虽然觉得同她二人无甚话聊,但也不好在赫连钦面前不给秦怀安面子。
秦怀安这人看起来淡泊名利,其实也是个世俗之人,若是知道秦珂对秦贞和秦芸毫无帮衬之心,大抵也不会多高兴,说不定待她走了之后还会因此苛责王氏。
于是她稍一点头,朝王氏道:“母亲,既然两位妹妹想同我说话,那我便去见她们一见吧,这大半年未见,我对她们也甚是想念。”
坐在位置上的赫连钦一听这话,眉头便下意识地皱起。
往日对秦珂无意,他自然不会对这些事上心,成亲之前那两次意外出手相助,已经算是格外关照了。
但一想到秦贞和秦芸曾经在花园里设下各种陷井想要至秦珂于死地,赫连钦就再不能淡定,想要阻止她去与秦贞秦芸见面。
“阿珂,我看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你早上出门时不是说过,有些事情要早些回去么?”
他这话虽说得隐晦,但秦珂一听便知道指的是赫连澈。
因得怕秦怀安和王氏不能接受,故而他们今日并未带赫连澈一起前来,只将他留在国公府里由琼儿照料。
王氏脸上立时闪过一丝不舍,挽留道:“珂儿,你同赫连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便要走么?”
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王氏又只有秦珂这么一个女儿,自她去西南之后,在家是日思夜想,又念及她往日种种坏脾性,生怕她在那边受什么委屈,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人,她悬了许久的心才有着落。
秦珂听出她的伤感,只得看了看赫连钦,犹豫道:“也不是很要紧的事,既然秦贞和秦芸想同我说话,那我便多留一阵吧,顺道再陪陪娘亲。”
赫连钦自然不好再阻止,在原地忧心地看着秦珂同沁雪一起朝厅外走去。
昨夜一夜大雪,秦府园中自然披上了皑皑白装,秦珂着了素色的锦缎狐毛披风,手里捧着一个手炉,同二姨娘的丫头春兰一起朝二姨娘院中走去。
到园中时,秦珂脸上那一丝笑色也渐渐淡下去。
这秦贞和秦芸又在玩什么把戏?莫不是想着还能像前世那般哄骗拿捏她?
不想随着春兰进了二姨娘的院子,却见里面静得很,等丫鬟打了帘子进屋一看,却发现只有二姨娘梅氏一人在里头坐着,根本不见秦贞和秦芸的影子。
“哎呦,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进来坐,别冻坏了身子。”
梅氏一看到她,抹着浓妆的脸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故作亲昵地上前来拉住秦珂的手,将她带到暖榻旁。
秦珂先是朝她微微福身,叫了声姨娘,而后便微微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看着她道:“不知贞儿和芸儿现在何处?方才姨娘派人传话,不是说她们想见我么?”
梅氏狐狸似的眼珠子转了转,旋即笑嘻嘻地一拍秦珂的手:“瞧把你急得,光顾着两位妹妹,就不想想我这个姨娘了?放心,她们一会儿就过来,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秦珂心里一阵狐疑。
方才春兰去传话,明明说是秦贞和秦芸想见她,才请她过来的,怎么现下仔细一问,倒像是二姨娘自己的主意?
见她似有疑虑,梅氏就赶紧上前来将她摁坐在榻上,又叫人送了香茶和点心过来,让秦珂先尝一尝,还说秦贞和秦芸马上就到。
而另一边花厅中,王氏在秦珂离开后不久便推说身体疲乏,留了秦怀安与赫连钦两人在厅中叙话,自己回了房。
谁料秦怀安也不是个闲的,才喝完一盏茶,便被府中管家叫下去,说是秦家二房那边又派人过来了,送了些土产到后院。
秦怀安这人算有良心,即便进京做了官,也不忘在乡下的兄弟,偶尔有本家的亲戚找上门,他都会亲自接待。时下又近年关了,便想着要去给他们送点银钱贴补贴补。
秦怀安一下去,赫连钦便立时也放下茶杯马不停蹄地进了园中。
他心里还是担心秦珂,不知她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毫无防备,被两个庶妹使诡计陷害。
心里想着,他脚下的步子也迈得有些急了。
时值隆冬,秦家花园里一片银装素裹。他一身锦衣行在其间,身形颀长挺拔,气质朗阔俊逸,看得躲在暗处观察的他的秦贞脸红心跳。
自从秦珂被梅氏派人请走之后,秦贞就一直躲在院中偷窥,直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会立刻想办法把赫连钦单独叫出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也不会那般莽撞了,等赫连钦走进花园里,才装作着急的样子现身,叫住从旁经过的一个小丫头,说秦珂在她屋里喝了两口酒,现下有些醉,让赫连钦去把人接走。
那丫头本不在主子跟前服侍,自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听了秦贞的话,又见她一脸急色,便信以为真,忙低了头朝花厅那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