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
他这弯倒是转得快,但真的能说到做到么?
少顷,身下马车突然戛然而止,外面赶车的小厮便道:“少将军,少夫人,秦府已经到了。”
秦珂和赫连欠尚未下车,外头秦怀安和王氏等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一个个殷切地伸长脖子朝马车看着。
好一会儿后,一只劲瘦的长腿从里面迈出来,接着便见赫连钦利索地跳下车,又转头去扶秦珂。
单只看到秦珂伸到外面的一只手,王氏就激动起来,眼眶泛红道:“珂儿!”
赫连钦亦未让王氏多等,拉着秦珂的手微微一用力,就让对方主动靠在了自己臂上,另一手又借着披风的遮挡搂住她的腰,几乎是半抱着将她从车上扶了下来。
“娘!”
秦珂一看到王氏,情急之下也顾不他故意使诈的小动作,眼眶一红,母女两人便旁若无人地上前拉住了对方。
秦怀安倒是淡定得多,先是朝秦珂看了一眼,接着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赫连钦身上。
赫连钦这次的态度比上回来时好了不少,见了他竟主动行了个礼,恭声道:“岳父大人!”
可这了不得!
秦怀安简直不敢相信,皇上亲赐的这块馅饼他不仅咽下去了,而且还咽得相当舒坦!
虽然过程是曲折了点。
“将军多礼了,快里面请!”
如此这般,俨然一副和睦如意画面。
看着他们两人相携往门内走去,原在后面等着看好戏的梅氏忍不住掐了掐帕子。
从上回赫连钦来的时候她便看出,赫连钦对秦家的态度相当怠慢,对秦怀安这个老丈人更谈不上尊重,怎么才过了一年,这家伙的态度就变了呢?!
心里想着,她不禁朝与王氏一起牵手往里走的秦珂看了看。
看不出这个狐媚子丫头还挺有手段,上回害她在老爷在面前丢尽了脸不说,还差点把秦贞也给搭进去。她就不信,就凭她那样的品性,能把赫连钦的心留一辈子。
一行人走到正堂,王氏便拉着秦珂欢欢喜喜地坐下聊起天来。
福伯也是有眼力的,一看主子进去了,就立刻叫人把随行的礼品抬上来,不一会儿就将偌大一个正厅摆得满满当当。
看着赫连钦送来的厚礼,秦怀安也觉得倍儿有面子,一向严肃庄重的脸上不由露出几许笑色,连连朝赫连钦拱手道:“将军真是太客气了,如此厚礼,老无实在受之有愧啊。”
赫连钦正色:“岳父大人说笑了,你和岳母将阿珂教养得如此知书达理又才多意广,到西南后与我解了不少麻烦,一点心意还望岳父莫要嫌弃。”
听到这话,秦怀安不由狐疑地朝秦珂那边望了望。
他这个女儿往日在家明明张扬跋扈只知如何铺张,何时才多意广又知书达理了?莫非他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秦珂?!
注意到秦怀安的神色,赫连钦也下意识跟着朝秦珂那边望了望,却见她只顾着同王氏谈天,进门如此之久,竟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立时有些不满意。
这边秦珂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同王氏讲了她这一年在边关的经历,又问了王氏在府中的情况,得知秦怀安又肯在王氏身上用心了,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她这半年在西南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王氏。王氏脾性向来懦弱,凡事能忍则忍,就算受了再大委屈,也不会像梅氏和张氏一样向秦怀安哭诉,只会打落牙齿活血吞。
若秦怀安再像以前一样慢待于她,往后她还真不能安心回西南去。
“哎哟,这头面可真好看!不愧是国公府的东西,做工精巧,就算是城里最好的工匠也做不出来啊!”
翁婿母女四人正在堂上叙话,一旁的梅氏却已经围着院子里的东西看了起来。
那屏风一看就知是上等货色,以她在府中的地位,定是得不到的。那玉如意她虽然想要,但一看这礼物的份量,也知是秦珂特意给王氏准备的,更轮不上她。
那一套双耳瓶和茶具都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又是瓷器,摔了碎了便什么也不值,想来想去,还是那头面和珍珠实在,只要她发了话,相信秦怀安也不会不给面子。
听到梅氏的话,坐在厅中的赫连钦立时转眸朝她看了一眼。
他对秦珂两位庶妹和姨娘还是有些印象,知她们往日对秦珂极是不喜,还互相勾结在背后使绊子害秦珂,所以看梅氏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冷意。
“这头面是前两日宫里才赏下的,本打算留着给阿珂自己用,但她对岳母大人思念至极,自己未上头,便硬要给岳母大人送过来。”
言下之意,这些东西都是给王氏的,旁人没份。
梅氏听到这话,原来喜笑颜开的脸立时垮了下来,勉强扯了扯嘴角,望向一旁的秦怀安。
谁知秦怀安的脸色看起来比赫连钦还冷,一双浑浊的眼睛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道:“前两日夫人不是罚你闭门思过么?你怎么有空跑到前院来,还不快回去自己院里,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梅氏一张脸顿时阵红阵绿,精彩纷呈。
只见她埋下头从眼角狠狠刮了王氏一眼,福身说了声是,便当真从前院退了下去。
秦珂从旁看着,心里也纳闷。这梅氏往日在秦怀安面前最是得宠,怎么才过去不到一年,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眼看秦怀安当面斥责了梅氏,赫连钦心里舒坦不少。他的阿珂可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凡是对她动过歪脑筋的人,必要付出代价才行。
心情敞亮,他对秦怀安的态度也越发好了,还提议两人到书房单独叙话。
秦怀安一时受宠若惊。
要知道,赫连钦在朝堂上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朝中几个主和的言官都曾被他当着百官的面斥责羞辱过,连宣景帝有时也要对他客气三分。
他一个四品小院使,还真受不起他这客套。
但想到赫连钦现如今的身份,他又稍微淡定了些,只心里头狐疑,秦珂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让赫连钦对她这般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