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这个词有理有据有分寸，许知然完全不能对顾泽江发出任何抗议。
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许母和这位“长得好、滑得好、教人教得也好”的小顾同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许知然发现自己不太插得上话，只好在一旁咳嗽了两声：“那个，妈！小顾他今天是来工作的，一大群工作人员在那头等着他回去呢！”
“哦，哦！”许母如梦初醒，赶紧慈爱地拍拍顾泽江的胳膊，“那小顾你先去忙吧，有空来阿姨家玩，阿姨给你包饺子吃！”
“好嘞！一定来！”顾泽江连连点头，在许母面前乖巧得好似《打工日记》第一集里他们俩一起洗过的大金毛。他点完头，这才扭脸来看许知然，笑道：“休息日都能碰上，怪不得人家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呢。”
“得了吧。”许知然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今天不是拍杂志么？怎么，不是棚拍，是外景？”
“唔。”顾泽江点点头，掩不住少年人的得意之色，衬得他一张俊脸更飞扬了，“谁让上一集《打工日记》里小顾同志表现得太亮眼了呢？不但杂志方主动提出这一期封面要拍滑雪主题，红姐还说连着有两三个相关广告和宣传片找过来了呢！”
许知然忍不住撇撇嘴，却也忍不住被他这种飞扬感染：“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是我们几个社畜里的大赢家了。你忙的话先去，有空再说。”
“不急，他们在调光呢，让我十点再过去。”顾泽江抬起腕子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有十来分钟，于是高高兴兴地留了下来，“再唠十分钟！”
“……”许知然哭笑不得，“说起来，你和《打工日记》节目组有联系么？你们那条线最后那集还能上吗？”
“啊？”顾泽江一愣，“为什么不能上？”
“你和小薛当时不是把人家剧组炒了吗？还说那个小剧组的主角事情多、脾气大来着？”许知然挠挠头，“为求效果真实，节目组之前只和拍戏的剧组签了合同，压根没告诉组里的演员吧？最后能不能播，要怎么剪，还不得征求人家本尊同意？”
顾泽江总算听明白了许知然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会同意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剪进去？”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许知然，终于问，“你知道《打工日记》前几集播放量多少吗？”
“加起来快破十亿了吧，怎么了？”许知然先是莫名其妙，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迟疑道，“你的意思是，黑红也是红？”
顾泽江点头：“我们去的那个剧组整部剧投资才一千来万，从服化道到演员都透着一股子敷衍，除了顶着一个IP，那是什么都不剩了——这种剧骗骗钱也就算了，难道还指望能火吗？反而不如在《打工日记》里顺理成章地露脸来得强。”他顿了顿，耸了耸肩，“都是吃这碗饭的人了，还怕什么黑呢？对这圈里许多人来讲，糊才是原罪，黑红怕什么？总比查无此人强。”
许知然皱着眉毛，轻轻摇头：“不敢苟同。”
顾泽江看见她这个样子，突然就笑了，猛地一下把脸凑近她：“然然你说，咱们俩这算不算提前见家长啊？”
没等许知然反应过来，他顺手摸了摸她脑袋，一溜烟就滑下了雪道，往摄影机那边去了，笑声远远传来。
许知然：“……”
她滑雪比顾泽江差得远，压根追不上他，只好气鼓鼓地回到许母身边，凶道：“妈，可别被他外表迷惑了！您刚才也看见了，这人欠揍着呢！”
许母若有所思地看着许知然，半晌才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她没接话，拉着女儿就往许父那头滑了过去：“你爸一个人寂寞着呢，快看看他去！”
这一天，许知然在滑雪场上累死累活，回家洗漱后倒头就睡，连手机都埋在枕头边上忘了充电。
以至于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迷迷糊糊地接上电源，接收到了来自红姐的电话轰炸。
许知然睡眼朦胧地摁了接听，然后就被红姐气急败坏的一句话给震醒了：“许知然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顾泽江到底有没有假戏真做？！”
“什么鬼？！”许知然一下清醒过来，“什么假戏真做，和谁假戏真做，哪来的假戏真做？！”
她的疑问三连纯出自然，丝毫不像伪装，总算让红姐的语气缓和了一点：“真没有？”
“真没有！”许知然回完话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一边摁下免提，一边点开微博，然后就看到热搜榜第一明晃晃地挂着三个字：#见家长#。
许知然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点开热搜，发现这个话题里热度最高的是一条爆料，发帖的博主是圈内著名的狗仔团队：
“震惊！当红小花疑与合作小生假戏真做，春节前夕一同滑雪见家长。”
文案下附了一个高糊视频，可惜糊得要命的像素依然遮不住他们俩优越的轮廓。许知然费力看了下去，然后就看到视频里的顾泽江摸了摸她脑袋，声音在电流声里刺耳极了，勉强能听清“提前见家长”这几个字。
许知然：“……”
这也能被娱记和狗仔拍到？他们是跟着顾泽江还是跟着她啊？这都腊月二十几了，他们不吃饭、不睡觉、不回家过年的吗？
她有气无力地跟红姐解释起了来龙去脉。红姐在那头听见自己手底下这两位最大的流量没在一起，先是松了口气，再来就是不住念叨：“我就知道顾泽江是个隐形炸弹！这公子哥儿是真在娱乐圈玩票啊，净知道给我整幺蛾子！”
许知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吗？”
“你还好意思附和！好在你们俩是一个公司的，你自己说吧，想把这条绯闻带哪个方向去？宣传期情侣还是公司内部团建，赶紧定下来，今天就给我解决了！”红姐雷厉风行。
“宣传期情侣也太突然了，《双侠记》后期都没做完呢，不是说还在和电视台谈播放模式，大概定的是三月的档么？现在才一月呢，这么早就开始炒男女主戏外情，一听就是烂片行为。”许知然坐在**，认真思考，“公司内部团建倒是挺不错的，可这听起来也太像借口了，顾泽江的杂志封面又不能总是藏着掖着，早晚有一天要发，网友们能信吗？”
“那我们总得找个理由告诉网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滑雪场？！”红姐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人家顾泽江是去拍杂志的，你呢？网友们固然不信借口，可更不信巧合——哪怕巧合就是真相也不行！”
红姐说得不无道理，许知然苦思冥想，红姐则在电话那头不知道对谁发号施令：“什么对台词，他和知然统共就合作过一部《双侠记》，还早就杀青了，哪来的台词给他对？！让顾泽江安安分分在会议室待着，别再给公司添乱了！……”
等等……对台词？！
许知然忽然灵光一现，喃喃道：“我知道了。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