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春节到了。

项岳的东岳集团和岳成公司借助国内蒸蒸日上的城市化潮流,收益越来越高,几乎每年一个台阶。不但是本市乃至省内有名的利税大户,且吸纳了数万名工人就业。

与其他公司一样,项岳也在谋划着上市的事情。要么申请IPO,要么借壳或者入股已经上市的公司。

此时的项岳,距离知天命的年岁已经不远。他在内心里暗暗发誓:要在50岁之前完成公司上市这件大事。

岁月催人老。眼看着父母脸上的褶子一年一年增多,腿脚也越来越不灵便。他打算过完春节抽点时间带老两口到南方去玩玩。

儿子项诚——聪聪,已经长大成人。征求他自己和他母亲的意见后,项岳把他送到了美国,到自己的母校史丹福大学读书。

女儿项诩——慧慧升入本地最好的中学读书。

冯波深有感触地笑着对他说:“项岳,我算是服了你。这辈子嫁给你真是不亏。”

“跟着我,没让你少担惊受怕。我估计一般女人受不了。比如詹新燕,就坚决跟我分手了。”项岳看着妻子笑道。

“詹新燕……她现在过得好吗?”善良的冯波总是为别人着想。

“还行吧?她的理想就是要做个有稳定事业人的太太。”

项岳致富后,也像许多企业家一样,热心公益事业和做善事。他资助了本省贫困山区建了一座希望小学,加入某些大型公益基金,还经常给贫困家庭和留守儿童送温暖,帮他们解决燃眉之急。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持低调。他现在尽量减少在传媒面前露面机会,不想多宣传自己。他尽量把公司的年轻人推到前台,自己甘做幕后推手。

这天是个周日。项岳和冯波应邀前往郊区某个度假村参加一个朋友举办的派对。参加派对的都是本市民营企业家。大家因为常常在某些场合见面,久而久之就熟悉了,都成了好朋友。

朋友们都对这个山清水秀,空气很好的地方赞不绝口。这里有草莓基地,一群人说笑着进入塑料暖棚去摘草莓。从暖棚出来,他们来到一处梅园。这里黄艳艳的腊梅已经悄悄绽开了,再向前走,是一处亭台楼阁。清雅幽静的环境让人体验到“枫桥夜泊”的诗情画意。抬头望去,冬天在市区难得一见的天空——大雁排成人字行,壮观极了。

黄昏逐渐降临。虽是冬天,但在湖边的西方天际却依然展现出“落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优美景色,四周一片宁静,真乃世外桃源一般。

项岳忍不住对东道主蔡老板说:“你这里真是美极了,我都乐不思蜀,来了就不想走了。”

蔡老板笑道说:“那就住下来吧。我免费招待。”

“这里条件太好了,你完全可以打造一个旅游基地。”项岳又说。

蔡老板双手作揖道:“英雄所见略同。我正有这个打算。”

“由我们岳成公司来为你打造怎么样?”

蔡老板拍拍项岳的肩膀:“瞧你这精明人,三句话不离本行,一下子就把我套上了,呵呵。”

自然地,东道主邀请大家共进晚餐。

冯波突然想起,临来时让女儿去奶奶家吃饭,还没通知项岳父母。于是她让项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母亲。

“妈,我是项岳,今晚跟冯波在朋友这里吃饭。慧慧就到你那里去啊。”

母亲问:“你们啥时回来?”

“吃完饭回来呗。争取早点,最晚不会超过10点。”

放下电话,他转身对冯波说:“看老蔡这么热情,少不了要喝几盅,回去你开车吧。”

“好。”冯波知道,项岳现在很少喝酒,除非感觉很好的场合。

于是乎,酒酣耳热,两桌20几个人热热闹闹吃到9点多。

项岳夫妇因为女儿还在父母家,就起身告诉东道主蔡老板,他要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回头再见啊。”蔡老板出来送客。

上车后,冯波看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老公,问:“你喝的不多吧?”

“没事。就五成酒。”

两人系上安全带,奔驰向着市区驶去。

快到家的时候,项岳的手机响了。母亲告诉他女儿慧慧已经被姐夫顺路捎回去了。他们不必来父母家接,直接回家就好了。

项岳看了看手表,显示10点1刻,马上就到家了。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噩运就在这时发生了。

项岳把车开进小区自家院子门前。冯波下车后,他把车锁好走出车库。两人正准备开门时,忽然一下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4个蒙面歹徒(后来项岳想,他们肯定事先埋伏在他家院子里)。

歹徒们一拥而上,两人对付一个。冯波首先被扭住胳膊戴上了蒙面头套。

项岳自然不会轻易就范。他努力使出浑身解数与歹徒们搏斗。他虽然身材还算高大壮实,但无奈没准备且对方人多(冯波立即被一个歹徒塞进车里),三打一他没有任何优势。

于是,项岳也被蒙上黑头套,反绑双手推进车里。

因为看不见,他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他感觉这是一辆商务车。因为已知对方四个人,加上他和冯波六个,不可能是普通轿车。

车子上路了。他感觉开得越来越快。

“你们是什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壮着胆子问道。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一个嗓音略微粗重沙哑的男声说。

“我跟你们有过节吗?是不是搞错了?”项岳再次试着了解对方到底是谁。

“闭嘴!我们没搞错!”另一个有些尖细的男声呵斥道。

项岳只好闭嘴了。他在脑子里迅速思索着:自己是个私营企业家,但从没跟谁结过怨。也不曾欠过谁的债。他把跟自己有过来往,打过交道的人一个一个统统过滤了一遍,没有发现会有人跟自己过不去的。至于手下的员工,他也没记得有谁曾经或者可能会记恨自己。

那么,究竟是谁,究竟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他们是谋财害命的?这个念头一出现,项岳就感到不寒而栗。

真遇上这种强盗,那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没办法。到了目的地再说吧。反正得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性命。

在他估计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感觉车子上了颠簸不已的土路——他想这说明到了郊区或者偏远农村。很快地车子停下了。

他被两个人拉扯推搡着向前走。感觉像是进入了房间后,他终于被撤掉了头上的黑套子。他看到冯波也被摘了头套。两个人相对无言。不过项岳感觉冯波精神状态还好,没有过度惊恐害怕的样子——这个女人真好。项岳再次感觉遇到冯波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眼前是一个农家堂屋。八仙桌,太师椅,古旧字画……陈年破旧的家具上沾满灰尘,看似很久没人居住了。

没等项岳看清屋内所有情况,他就被两个人推着进入右侧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有一张床。挂满蜘蛛网的蚊帐下是一床单薄的花被子。

他立即被身旁的人使劲一把推坐在了**。

“你们是谁?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绑我们?”他看着为首的一个四方脸,模样凶狠的中年男人问。

四方脸并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吸了一口之后才说:“对,我们并不认识。之所以绑你,因为你太有名了,而且,你太有钱了。”说完之后,他朝着项岳吐了一口烟圈。

果然是为财绑架。项岳情知凶多吉少。

他迅速思考着:既然如此,一是要先答应他们付赎金,二是想办法争取让他们放了冯波。

“放了她?哼哼,想得美。”听到项岳的提议,四方脸立即嘲笑道:“那她还不马上去报警?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站在项岳身边的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立即上来踢了项岳一脚。

“她是公司会计,你们带她去取钱好了。我在这里做人质。”项岳继续跟绑匪周旋。

“不行!你这么说肯定有猫腻。想骗我们,没门!”四方脸也上来狠狠地踹了项岳两脚。

两个人走出了房间。项岳估计他们一定是商量索取赎金的方法去了。

果然。几分钟后,凶巴巴的四方脸走进来对项岳说:“打电话,让人拿1000万现金来赎你们。”

“1000万?!这么多现金短期内取不到啊。”项岳一边惊讶绑匪胃口如此之大,一方面也是实话——如此大笔取现确实很难。

旁边的瘦匪徒显然不满意,上来打了项岳一个耳光:“啰嗦什么!让你想办法!”

虽然气愤之极,但项岳此时显然无法还击。

他的手被暂时松绑了——为了打电话。但双脚却被绑了起来。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接通了廖东源的电话——此时此刻打给他最合适。廖东源跟自己交往多年最靠得住。而且他办事沉着冷静。

“阿源,我在外面,现在急需1千万现金。你赶紧想办法取出来。”项岳故意把称呼改成“阿源“,他平常都叫他做“阿廖”,或者廖经理。

“一千万?!做什么啊?”廖东源显然感觉不对劲:“我去银行也取不出来这么多啊?”

“那你尽量想办法。找其他人或者利用关系帮忙。快!”项岳说。

廖东源不说话了。显然他正在思考判断。

这时,那个四方脸绑匪不耐烦了。他抢过项岳的手机对着廖东源大叫:“快点想办法取1千万现金。要不然你的老板就没命了!给你半天时间,明天上午10点钟必须完成。如果报警,我立马杀了他!”

“我知道了。”廖东源说完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