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他已经去了剑之宗,不过在此之前,他好像经历了些什么。而且他也按照主人预测一般去了灵中极乐,见到了那个人。而且还将他的记忆带了出来。”黑暗中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嗯。”仅仅一个字,却仿佛地狱都在颤抖。
“他曾和一个叫乌虺的男人交手。”
那声音沉默。
另一个声音续道:“他败了。不过不是败在剑术,而是心机。”
含锋离开了,梵天奇和莫阳也离开了。段痕却留了下来。
莫阳本想和他一起留在这里,但最终她还是离开了。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成为那个人。
“他说他叫剑无双。”梵天奇淡淡说道。
含锋微微点了点头,道:“若是没有错,他应该也是不求第二的传人吧。”
梵天奇道:“而且看他的年纪,应该不会比你小吧。”
含锋每三百年返老还童一次,他上一次返老还童已经是第九次。照他之说,剑无双也快三千岁了。但他毕竟只是凡人之躯,能够凭借深厚修为延寿三五百岁已是少有。但能活三千岁却不显老迈,确实非长人能及。
含锋沉思了片刻,道:“他的眼光的确很毒,认出我这不杀并不稀奇,但却居然能看出你的剑魄。连我都不得不佩服。”
梵天奇道:“怎么说也是不求第二的传人。”
含锋道:“听那个女人说,天下第一的轩辕剑和天下第二的星杰。”
梵天奇道:“轩辕剑是天下第一我相信。但这星杰,就连少闻老者也不知道。”
“天下会有连少闻老者都不知道的事?”莫阳不相信,但一想起少闻老者,她却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深爱着南宫涵的女人。
她现在怎么样,她还是一个人吗?
想到冷胭,莫阳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似是同情,却更像同病相怜。
段痕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剑。因为他也看到了染尘在剑无双手中时的样子,那样的辉煌是在他的手中绝不会出现的。苍一声染尘出鞘,同样有金龙盘绕,但这条龙却只像是一种装饰,却没有丝毫生气。他能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拔出染尘时的那种感觉,那时的那条金龙也如在剑无双手中一般富有生命力。但他却怎么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
“屋里有人吗?”一个女子在门外问道。门上能映出这女子的身影,不但美,而且妩媚。段痕想不起自己在这里还认识这么一个人。也许是给自己送晚饭的人吧。
“恩,”段痕应了一声,道:“有人,进来吧。”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也当真是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这女子竟是今天将他染尘放在手中把玩的红绡。只是此时看来她却根本不像是白天那位英气逼人的女侠,却像是被俗世污浊了的风尘中人。
“小兄弟这么晚还不睡,不知是不是在想我啊?”说着她竟然真的朝段痕扑了过来,段痕一个闪身躲过,但动作却不免阻滞了许多。不是因为修为不够,而是因为这女子对于他,竟有一种邪恶的吸引力。
“呦!”红绡呵呵一笑,道:“还害羞。怕什么啊。你今年怎么也有十四五岁了吧,难道没见过女人嘛?别是连女人胸脯还没摸过吗。”她说着竟真的解开衣衫,露出一对山峰。段痕只看了一眼,却不免呆住了。却猛地晃了一下脑袋,扭过头去。
红绡却反手把门关上,道:“放心吧,不会有别人看见的。看见了也没什么,哪个男人一辈子不碰女人,就连那山里的和尚都能娶媳妇,对你不也是迟早的事。”说话时她已伏到了段痕身旁,轻轻的朝段痕的耳朵里吹着气。却吹的段痕浑身上下骨头都酥了。
他的确不能算是一个小孩子了。在他的家乡十四五岁就结婚的也并不是没有。
他微微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向红绡。而此时的红绡呈现在他面前的,却仅仅只是一具完美的身体,她的衣服已然堆在了地上。
段痕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却已停顿。
红绡的手摸在了段痕的脸上,他的脸已滚烫。她的手还在向下,探入他的胸膛。段痕却不知怎么动了。
“只要你把你的剑给我,我就是你的。而且永远都是,随时随地,只要你想要。”
面对这样的女子,即使再多的条件本也该答应。段痕几乎点头。
但他的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光芒,一丝幽暗的光芒。那是仇恨的颜色。
仇恨就像黑色的火焰,能将一切燃烧殆尽,也包括情欲。
“不行!”段痕啪一声将红绡的手扇到一边:“绝对不行,你走吧!”说实话,段痕并不希望她走。但若是要他以这把剑为代价,他却宁死不从。
红绡却仍不死心,竟将段痕抱起扔到了**,而她也已压在了段痕身上。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却一把捧住段痕的脸,要吻上去。段痕却不动,也不闭眼,只是用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神看着红绡。红绡一路吻下去,撕开段痕的衣服,却也无法发现段痕身上的变化,更勾不起他的欲望。
因为在他心里,有一件比任何事都重要的事情去做。要做那件事,就不能没有剑。
“哼!”红绡从**跳了下去,指着段痕的鼻子骂道:“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段痕也站了起来,却说道:“你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你走吧。”
红绡随手捡起地上一件长袍,裹在身上就朝门外走去。
听到门嘭的一声被关上,段痕终于长出了口气。
若是自己方才把持不住,当真拿染尘做了交换,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原谅自己。
东方已吐出了鱼肚白,太阳还未升起,一抹赤红的云霞却把大地染上了颜色。
段痕还坐在**,他就这样做了整整一夜。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着了没有,但是他却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的放松。染尘就横在他的腿上,也一直被他握在手里。他不会再开自己的剑,绝不会。
笃笃笃,门外又有人敲门,段痕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试探着问:“是谁?”
回答的是个男子,道:“宗主有事请少侠去,还请少侠赏光。”
段痕的心总算放下,应道:“我这就去。”便站起身来。说也奇怪,就这样盘膝坐了一夜,段痕却不觉得腿上有丝毫麻胀之感,却觉得气血运行更加顺畅,吐纳间也轻快了许多。这对于段痕来说当然是好事。
但段痕一走出门,等他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
蛇鳞剑!
乌虺一直潜藏在段痕身边,只要有一瞬间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只要能杀了段痕,他绝不会担心自己的生命究竟周全。
段痕没有拔剑,他根本来不及。原本他想先行避开这致命一击再行对策,但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间,段痕却眼见一只手握在了乌虺的剑上。掌心已被割破,鲜红的血顺着剑锋流下,但却变成了惨绿色。
“剑上,有毒。”这只手的主人说道。
“恩。”乌虺笑着回答。但那人却没听到他的笑,也没听到他的回答。因为另一种声音已经盖过了他的声音。
那是骨头被切断的声音。
这毒根本解不了,他就这样将自己的右臂齐根斩去。如此果断,如此豪气,连段痕,甚至是乌虺都不得不佩服。他,不过是一个看上去和段痕年纪相仿的少年而已。而他也当真是如一柄剑般刚毅,断去一臂却仍能毅力不倒。
“为什么要救我?”段痕的眼中不见感激,却有愧疚。
那少年却道:“只因宗主要见的是活着的你。如果无法复命,我还不如一死了之。区区一条手臂算得什么。而且,我一定要他加倍偿还!”他口中的他,当然就是乌虺。
乌虺哼了一声,道:“是你自找的。”
段痕只抬头看了一眼乌虺,却不说话。只是搀扶起这少年,朝那大殿走去。
“你怎么了?”剑无双看到那少年的伤,也不免多问了句。
还未等那少年回答,段痕却抢道:“他是为了就我,被一个畜生给伤了。”
剑无双道:“是那人与他动手的?”
段痕道:“不是。是那人要对付我,他是为了救我才中了毒。为了保命,才斩下自己的手臂。”
剑无双道:“学艺未成,却多管闲事。技不如人,你又能怪谁?罚你去后山思过崖面壁三月。妙情,你可服气?”
妙情道:“服气。”起身便向后山走去,根本不顾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妙情。”段痕已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
“为什么罚他?”段痕质问。
剑无双道:“你若是同情他,为何刚才不替他求情?”
段痕道:“这是你们的事。”
剑无双道:“既然是我们的事,又何必你来管。”
段痕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剑无双道:“你可认识他们几位吗?”
这时段痕才意识到,在这大殿之中竟不止他与剑无双两人。这大殿之中四根石柱,每根石柱旁都立着三个人。一共十二人,每个人手中都有剑。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剑也又长又短,有轻有重。
“不认识。”段痕回答的简练。他是在等剑无双的答案。
果然,剑无双指向左手边第一根石柱,道:“这三位是虚剑道之中长老,”又指向第二根石柱,道:“这三位是无剑道中的翘楚。”有看向右边,道:“那三位是偏剑道中的凤毛。后面那三位则是破剑道中的麟角。”
对这个答案,段痕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和废话有什么区别。
剑无双续道:“这几人是我这剑之宗内的高手。今日引荐给你,你应当知道是何意。”
段痕道:“是为了让我逐一打败他们?”
剑无双道:“对,也不对。”
段痕道:“怎么讲?”
剑无双道:“我自然知道小兄弟留在此地是为了修行,更知道小兄弟的时间不多。一个月后,将是我剑之宗内论剑大会。在这之前,这十二人与我,都会倾尽全力帮你。但一月之后
,这十二人将是你的对手。”
段痕道:“为什么要如此帮我?”
剑无双道:“就因为你手中那柄剑。”
剑当然还在段痕手中,他不会将这把剑交给任何人。一个时辰,仅仅只有一个时辰,段痕却已看遍了虚剑道内所有的剑谱秘籍。他识字本不多,但他根本不去看那些字,而是去看那里面的图谱。仅仅一眼,他就已经将那些招式融会贯通。这天赋,那三位原本被称作高手的人不禁瞠目。
夜,夜已深。
乌虺不在**睡觉,而是盘在梁上。
“呦,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低声问道。这人的声音很沉,也很暗。一双黑色的眸子却在黑夜中闪着精光。
这人当然是斗魁,谋神斗魁。
乌虺道:“我能怎样。只是想不到,你居然也能找到这里来。”
斗魁道:“你能去的地方,我当然也能去。我只是想问问你,对于那宗买卖,到底有没有兴趣?”
乌虺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你不能杀他。”斗魁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
乌虺道:“没有我不能杀的人。他不例外,你也不例外。”
斗魁哼了一声,道:“我自然是知道,但我却想问问,你凭什么杀我?别忘了,我是神,已经脱离了人身躯壳,你如何能杀死我?”
乌虺道:“那我就打得你,形神俱灭。”
斗魁不言不语,却也不出手。
乌虺依旧盘在梁上,但待到他灵蛇一样窜出之时,斗魁的身子却化成了一缕烟。
而在桌子上,却留下了一张信笺:
“他若不死,你便可活。你若想死,他也得活。”
斗魁一心想要杀了段痕,此时却一定要保段痕的命,这却又是为何。他说自己是神,却为何要来人间,神究竟是怎样的?
天比高依旧很高。
天三少却不在正厅,而在侧室。
榻上摆着一张棋坪,上面却不见棋子。两个人的手在棋坪上指点江山,却是在下盲棋。
这其中一人当然是天三少,而另一人,却竟然是乌虺的少主,冥月。
“几日不见,你的棋力又长进了。”天三少微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女子,眼中尽是爱慕与钦赞。
冥月道:“什么几日啊,上次我们下棋已是两年前了,你怎么忘了。”
天三少却摇了摇头,道:“是两年一个月又三天,”他向外看了看日头:“还有两刻钟就整整三天了。”
冥月脸颊一红,道:“想不到你居然都记得。”
天三少微微一笑,道:“关于你的记忆我本就不多,又怎么敢忘了呢。”
冥月的脸更红,垂下头,低声道:“谁知到你是不是在纸上记了日子,就是为了等我来,好哄骗我。”此时的她,根本不像是那个高坐王位之上的灵月宗宗主,而更像是一个小女人。
天三少道:“我怎么舍得骗你。你对我的记忆也不多,我怎么舍得让其中掺着谎言。”
冥月却道:“想不到堂堂天三少也会说这些甜死人不偿命的话。”
天三少道:“若是把你甜死了,我是不是也要再投胎轮回,找你一世。”
冥月的头更低了,嘟囔着说了些什么,怕是她自己也听不清。
天三少却只是微微一笑,坐到冥月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前世的我,死在你爹爹手中,我不怪他。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能遇到你。”
冥月道:“前世的事,别去说了。我们还有这一世要活。”
天三少的手握的更紧了:“只是……”
冥月却用一根手指掩住了天三少的嘴:“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把你们两个的命线分开。一定能。”
天三少推开冥月的手,道:“博闻自有人之日便存活至今,他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别傻了。”
冥月脸上浮现了一丝哀怨。
天三少遥望天空,却也长叹了一口气。
天比高,依旧很高。却也被一股哀怨的情笼罩。
一个人,一个男人。
一个摇摇欲坠的男人。
他快死了,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但一双眸子却已涣散,每走一步,身子就是一晃,就仿佛拼劲了全身的力气。但奇怪的是,这人走路用的仿佛根本不是力气,而是别的什么。仿佛是一只木偶,不过线不在外,却在内。
不远处,一双眼睛却在一直盯着他。
“想不到,这人居然凭着一缕记忆就能支撑这死了三天的身体走这么远,足足二十里了。他到底是一个人,还是神?”这人在心中这么问道。
“他难道真的这么痴情,真的想就为了多看那女人一眼,就让自己苦撑到现在。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一个能让我如此深爱的女子?”另一个人在一旁低声感叹。
前一个声音道:“老伙计,不是你没遇到,而是你没有去爱。”
那声音又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帮帮这个,痴情的小子,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