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姑见她娇憨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小药童眨着眼摇了摇头,胖胖的小手想要关门,却被苏云姑扶住。

“等一下。”

黎浅来过好些次了,这小姑娘看着像是那种人一哄就走的娃娃,其实可执拗着呢,反正每次她来见她,问什么都是摇头,像个拨浪鼓一样,气的她想一冲动把这小孩儿的头给拧掉。

看苏云姑和她遭到同样的待遇,她心中不自觉平衡很多。

她看苏云姑不肯死心,忍不住站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苏三姑娘,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人家不让你进去,你还能把这小娃娃打一顿。”

黎浅说话吵闹,苏云姑全然把她晾在一旁没有搭理她,倒趁着黎浅说话的间隙,从苏明朗身上掏出几颗糖来。

其实她也觉得从小孩子身上打主意的法子忒荒谬了些,但是小孩子嗜甜是天性,兴许这糖可以起到一点作用的。

早就院子里的那人听闻性格乖张,她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出此下策了。

小药童当真看的双眼发光,伸手接过糖,吃的口水直流。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苏云姑见她用小胖手从衣袖里掏出两颗骰子,递了出来。

那两个骰子安静的躺在软软的小手心里,上边还沾着她湿湿黏黏的口水。

小药童嘴里含着糖,奶里奶气的盯着苏云姑说道:“你掷出两个一样的数,就让你进去。”

苏云姑丝毫不嫌弃,笑弯了眼,从她手心拿过骰子,抬头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谢谢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黎浅在一旁可急眼了,上去瞪着那小药童,厉声道:“这骰子你凭什么给她不给我,我都来了八次了?”

可是她殊不知那小药童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怎么会听得懂她的话,再加上她凶神恶煞的表情,撇撇嘴,作势要号啕大哭。

苏明朗忙把小药童挡在身后,瞪着黎浅,急声道:“你凶什么凶?你不就是丞相嫡女吗,仗着自己的身份,连个娃娃都欺负。”

小药童感觉到了苏明朗在保护她,本能的和他亲近,胖胖的小身子又往他背后靠了靠。

黎浅还没说话,她身后的丫鬟先开了口,“你就是嫉妒我们姑娘的身份!”

苏明朗像是刻意攀比一般,声音比那个丫鬟还大,“你们姑娘的爹是丞相就了不起吗,我爹也是侯爷,我三叔还是首辅呢!”

苏明朗是故意转移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因为他知道掷这东西同数的几率很小,她阿姐聪明,定然明白他的用意,偷偷做手脚。

但是,事实上,这东西,苏云姑可比谁都熟。

上一世,贺舒文嗜赌如狂,她初嫁时,妄图自己学会把他给捞出来。

结果她是学会了,贺舒文却越发容不得她。

苏云姑晃了晃头,把那些隔世的记忆都甩散,拿着骰子蹲下身,手腕灵活而又熟练的转了两圈,骰子滚落在地上。

两个骰子并排挨着,正好是最大数在上,两个数字一模一样。

苏云姑舒了一口气,虽然隔了太久没碰这东西,但是感觉还在。

任务搞定,她轻松的拍了拍手,本想站起身来,却顺着门缝看到一双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苏云姑被吓得差点跪下去,那人躺在一根垂着的细绳上,脸上擦了许多粉,一双泛红的桃花眼弯的如同桃花开。

这张脸,着实好看,但是一个男人家家的,擦这么粉做甚,而且也不知他何时呆在那里的,外边的景况他又看到了多少?自己的秘密他是否看的出来,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苏明朗可不知道这么多,只看到自己阿姐把两颗骰子掷成了同数,乐呵呵的让小药童开门,因为心情好,他把怀里剩下的糖也掏出来尽数给了小家伙。

苏云姑不知道院里那人作何感想,只见他那双桃花眼又粘在了苏明朗身上,看得她心惊肉跳。

苏云姑扯了扯苏明朗,苏明朗不解,顺着自己阿姐的眸光看去,只看到门缝里贴着一张惨白的脸。

苏明朗吓得一趔趄,若不是有苏云姑扶他,估计能从这台阶上摔下来。

苏明朗摸了摸头,知道今日要求这人,硬是忍住了嘴,不敢说编排的话。

苏云姑与苏明朗纷纷施礼,那人笑的脸上的粉直往下掉,掉的他自己都忍不住嫌弃。

“你三叔是谢兆麟?”

他是看着苏明朗问的,苏明朗点点头,苏云姑在一旁若有所思。

“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苏云姑答:“苏候府上的。”

那人恍然大悟,接着笑吟吟摸着下巴,又多打量了两人好几眼。

“来这里,所谓何求?”

苏云姑答:“我祖母昏迷不醒,想求神医去府上看看。”

“别喊我神医,难听的要死,我叫左思明。”

苏云姑听他说话的语气,心里估摸着他与谢兆麟关系应该是不一般的,她想了想,喊了声“左先生。”

“这么客气做甚,都是一家人,走吧,我随你们去看祖母。”

黎浅哪能愿意,伸着胳膊挡住两人的去路,盯着左思明道:“你凭什么去她府上,不去我府上,我都来八次了。”

左思明嘲讽的咧了咧唇,“你算是哪根葱?”

黎浅气噎,身后小丫鬟急声道:“我们姑娘是丞相嫡女。”

左思明嘲讽的更甚,“哦,不认识。”

苏云姑听得直想笑,怼的她心中甚为舒爽,但面上依然装作乖巧之状,对黎浅好言相劝。

“黎姑娘,刚刚你也看到了,我通过了小药童的考验,请出左先生也在情理之中,您可以下次再来。”

黎浅还是不肯让开,急切的看着左思明,道:“左神医,求求你,跟我去看看我母亲吧,我母亲她快不行了。”

“不行了就去准备后事,找我做甚?”

此话一出,黎浅的泪直往下掉,也不再挡他们的路,若是这般被羞辱还要拦着,那也不是一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