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怕死。”

“当年事…所幸你也只是逃避巴山剑场的追杀,也没有帮郑袖杀巴山剑场的人,所以我可以不怪你。”

“今日你帮我渡过这个难关,就相当于帮我活了一命,你我之间恩怨就算了了。”

丁宁开始说话。

他面容平静的看着天空中落下的郑庵,对着烈火上人说话。

莫名的,只是听到丁宁的第一句,烈火上人就突然有放松下来的感觉。

他体内气海里所有残存着的真元,顺着体内那些新生般的经络,如受话音指引,决堤般而出,朝着丁宁的本命剑而去。

丁宁已经收起了末花残剑,他握住了离火虽然熄灭,但是剑身却滚烫的大刑剑。

烈火上人惊愕不已。

但他恍然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他想到了鹿山会盟上元武力敌群雄的力量,想到了在那最关键的关头,黄真卫的真元如受元武心意所引,尽为他用。

这种手段,应该来自元武。

昔日的元武很了解王惊梦除了九死蚕之外的绝大多数手段和秘密。

因为他们曾经是兄弟。

王惊梦对于元武的付出,和对于百里素雪没有任何的区别。

无论是功法上的交流,还是修行经验上的揣摩。

所以很多哪怕是忠于元武的长陵修行者都不得不承认,元武之所以能够在登基之后的十几年里破境,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个真正踏入八境的修行者,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惊梦。

王惊梦对于元武,是亦兄亦师的关系。

所以当元武这样的人和郑袖一起骤然生变对付王惊梦时,在烈火上人看来,王惊梦是必死无疑。

然而现在反过来想。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王惊梦也同样了解元武。

……

此时从烈火上人气海里涌出的真元就像是已经和他完全无关,即便是他如此心绪杂乱的想着很多有关元武和王惊梦的事情,置身度外一般,他体内流淌出的真元运行的都极为平顺。

那些末花残剑刺

入他体内残存的剑意和刺穿的经络,就像是一个法阵,完美的模拟出了元武的手段,甚至是更胜一筹。

烈火上人忽略了一点。

当年的王惊梦除了对剑招运用得天下第一之外,还有最为可怕的一点是,当他开始出手,一场战斗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局。

这一剑带起的下一剑是什么,他早已经安排好了。

就如此刻,当放弃杀烈火上人的刹那,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剑。

丁宁的身体往下开始陷落。

天空中落下的郑庵无比苍老,这名胶东郡辈分最老的修行者身体看上去都没有多少斤的分量,但是苍老瘦小的身体里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只是这镇落时带来的元气形成的狂风,就已经像一座真实的巨墙压在丁宁的身上,让他的双足开始没入被鲜血浸润得湿|软的土地。

那些剩余的腾蛇掀起风雨潮汐,在后方追击着她,但是袭向她的力量,反而推动了她的来势,甚至因为本身元气十分相合,所以一部分对她毫无威胁,反而被她所用。

从烈火上人体内平顺流出的大量赤红色真元在空气里变成了无数条晶带,汇聚在他手中的大邢剑上。

他手中的大刑剑开始燃烧。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只是往上微微抬剑,剑身上燃起的红宝石粉尘般的焰气便将上方镇落的狂风燃烧一空。

他的身体一轻,变得毫无压力。

然后他出剑,朝着已经和他距离很近的郑庵划出一剑。

大刑剑本身是他追求的最强剑,剑身里内蕴的天地元气极强,此时喷涌而出,却是没有任何暴戾的气息,甚至连烈火上人体内抽引出的所有真元绽放成的离火,都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这招剑招名叫一线天。

这是他最强的剑意之一,也是昔日杀死梁联的剑招。

例如水流是极柔和之物,但是当压缩到极致,变成细细一线,且拥有可怖的速度,那这一条细线便足以切割金铁。

当年他的境界和梁联相差很远,却以这一剑破梁联。

更何况现在这一剑便是烈火上人七境的力量,而且是可燃天下一切真元的离火。

除了元武和东胡老僧这样的八境,现在有谁能够接得住他这样的一剑?

……

看到这样的一条细线生成,天空里的郑庵一声抑制不住的如老鸦嘶鸣般的尖叫。

即便之前烈火上人和玉勾太子连连落败,在她的眼里,当澹台观剑和青曜吟再无战力,丁宁就已经是个死人。

她何曾想到丁宁竟然还能用出如此可怕的一剑!

这样的一剑,和当年的那人亲自出手,还有什么分别!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里,她的气海处透出一点晶光。

一颗晶亮的圆球飞了出来,挡在她的身前。

这是她用一生元气滋养的蛰丹。

本命物滋养的时间越长,力量便越是强大。这是岁月的累积,而她活得恐怕比现在世间所有的修行者都要长,这一颗本命物的强大自然超出绝大多数七境宗师的想象。

然而咔嚓一声轻响。

这颗蛰丹上出现了一道裂缝,当整个千山法阵都剧烈的晃动起来之时,这颗蛰丹分成两片,破散的元气甚至瞬间掀飞了数条接近的腾蛇。

这依旧无法阻挡住这一剑。

郑庵在用这颗本命物的时候,便已经是在拼命。

她的身体在空中横移着,一瞬间便如同撞碎了很多道晶墙,她的残影过处连连音爆,一团团肉眼可见的白色莲花般冲击波不断扩散。

只是当年所有七境都接不住王惊梦的一剑。

现在这一剑既然已经拥有了昔日王惊梦接近巅峰时的一剑,丁宁又怎么能够让它落空?

这一道剑线依旧落在了郑庵的身上。

郑庵所做的这一切努力,只是使得这一道剑线没有能够完全从中切开她的身体。

她的右侧身体上出现了一道红线。

右肩和右腿的近半随着她的小半片身体被切开,气血喷涌间带着白生生的骨茬似乎还粘连在一起,看上去比直接杀死还让人觉得可怕和恶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