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死刑犯行刑前的24小时(二)

营房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破旧不堪,幽暗杂乱。毕竟是军事化管理,虽然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倒也明亮通透。

那名警察在前方带路,王所长领着我,一边介绍营房一边讲解着他的丰功伟绩,通过王所长的自我介绍,我大致的知道了他当兵的那会就是看守犯人的,后来复员做了警察,主动申请了要做狱警,他觉得和犯人打交道至少有三个好处:能时刻保持警惕心、能一眼区分好人和坏人、还能找到当兵的感觉。

营房有两大区域,一边是关押女犯人的女监,还有一边是关押男犯人的男监。(2005年的时候还没有单独的女拘留所,直到2008年才男女分开)

女监区域是禁地,除了女狱警和武警把守以外,一般的男警察也不得擅入,王所长要巡视女监的话,也必须要有提前的书面通知。女监位于男监的左后方,有单独的食堂和放风场所,对于我而言,是看不到的了

我不知道整体的营房是怎样的格局,就王所长带着我走过的地方,我就看到了男监的食堂、阅览室、电教室(据说为了丰富犯人的业余文化生活,会在电教室举办一些由犯人组织的文艺晚会。每年的除夕,也会组织犯人观看春节联欢晚会。)、牢房、禁闭室、放风区域等。

特别是牢房的编号,都是用三位数表示的,压根就没看到有两位数的牢房。于是我好奇的问王所长道:“王所,这个九十九号监房到底在哪里?”

王所长笑了笑说道:“这里面没有九十九号监房。只是我们看守所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喜欢把关押死刑犯的牢房成为九十九号。”

我不知道,为何关押死刑犯的牢房非要叫九十九,难道就不能叫五十六、二十一什么的吗?

我也没问。这也不是我需要了解的。

走到牢房的尽头,是三个禁闭室,所谓的禁闭室,就是一个六平米的小空间,是关押那些表现不好的犯人,只要关到禁闭室里,那就和死人差不多了,没有人和你说话。不知道时间,除了躺着就是站着......那种地方,不要说禁闭三天,就是禁闭三小时。也是天大的罪过。

三个禁闭室是一字排开的,靠近最里的禁闭室连着一铁栅栏,铁栅栏边有个临时做的岗亭,有一武警在把守。

王所长让武警把铁栅栏打开,随后。那名带领我和王所长前来的警察,就和武警呆立在临时岗亭旁,不再走进铁栅栏。

王所长独自一人领着我走进了铁栅栏,在尽头处。有一铁门,铁门上有一可移动的铁窗。王所长将铁窗移开,只见里面是一囚室。从铁窗处往囚室里一看,见一人瘫坐在地上,手上和脚上均有镣铐。

王所长在旁说道:“里面那位就是明天要执行死刑的张福。”

在囚室里的张福似乎听到了移窗的动静,原本耷拉的脑袋微微抬起,看了移窗处一眼。王所长对着张福说道:“你需要的心理医生帮你叫过来了,等会给你安排。你准备一下吧。”

张福似乎没有反应,刚稍稍抬起的头,又耷拉了下去。

王所长关闭移窗,对着我说道:“到接待室去吧,记住了,无论如何,都不要凑近张福,以防他最后的一搏。”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想:人家都已经“武装”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还能威胁到我不成?

王所长不愧是行伍出身,做事讲究雷厉风行。还没等我抽完一支烟的功夫,他已经一切安排妥当,带着我来到了接待处的地方。

接待处位于另外一处封闭通道的尽头,有公共接待处,也有单独接待处。我所处的单独接待处,有二十多平米,居中就放了一个有十平米的长方形大桌,与地相连接,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撼动。长方形的最长两端,各放了一张塑料椅,我所坐的那张塑料椅正对着接待室的门口,没有链条与长桌相连,而我对面的那张塑料椅,竟然和长桌捆绑在一起,除了可以小范围移动以外,不能举起,不能带走,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防止犯人拿椅子做武器伤人

我坐定后,一警官打开了接待室的灯,光亮的有点耀眼,王所长已经跟我打了招呼离开了,协助我的就是那名开灯的警官,那名警官给我泡了一杯茶后,让我等一会,张福马上就会到。

说完后,那名警官就站到了门外守候。约莫过了一支烟的功夫,门外响起了“沙沙”的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张福应该来了。

没多久,一全副镣铐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后面跟着两名武警,站在门口的警官跟武警核实了信息后,在一表单上签了字,然后由武警将张福带进了接待室,门外的警官在门外将接待室的门关上,在接待室内,除了我和张福以外,还有张福身后的两名武警。

其中一名武警将张福安排在我对面的座位坐下后,用钥匙将拷着张福的镣铐的链条和长桌锁在一起,锁好确认没有问题后,跟另外一名武警一左一右,在张福的背后两墙角处分别站定。

直到这时,我才能通过有些耀眼的灯光打量着坐在我对面的张福。

之前看张福的档案,我已得知他是一位近三十岁的中学化学老师,曾获得很多荣誉,算是年轻有为,可他利用自己的学识,却不安心教学,而是研制很多化学迷药,将包括他学生、同事在内的12位女性迷奸,其中有三位女性还是孩子,未满16周岁。最后东窗事发后,被法院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现坐在我面前的张福,神情憔悴,胡子很长,进看守所就要剃光头的张福,已经些微长出了一些青青的发芽。

还没等我开口,张福就“抢先”问道:“贵姓?”

“免贵姓蒋。”对于张福的抢先提问,多多少少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只能紧接着问道:“张老师,我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的吗?”

张福原本低着地脑袋,突然间抬了起来,眼神顿时放亮了许多,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喃喃道:“老师?”

作为我而言,张福这种败类,应该和“老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死者”为大,面对一位即将接受死刑的囚犯来说,肯定他“生前”的一些功绩,也是很有必要的。

很显然,“老师”的称呼触动了张福的心灵,张福轻轻的摇着头说道:“悔不当初呀!”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张福又是率先开口说道:“蒋医生,昨天晚上,王所长给了我一张表单和一支笔,让我根据表单上的内容做相应的选择,您知道那是怎样一份表单吗?”

我木讷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是什么表单?”

张福突然一个冷笑道:“是‘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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