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嫁祸
所有人中,不止李远之认出了焉拓老头,上邪和罗琅也认了出来,想到白慕川冤枉他们杀妙善抢菩提子的不美好记忆,两人心里立刻暗恨起来。
前两日,两人好不容易在东郊一座废弃的旧工厂里堵住这老头,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这老头不分青红在白地打了过来。
人都打上门了,再不出手,那就是窝囊了,所以,两人毫不客气,纵身出手,可交手还没过三招,却见这老头居然引火*,还想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好歹毒的心思!
两人当时自然是没有手下留情,一招毙命,杀了老头,接着才发现,死的居然是老头的傀儡替身!
不过,幸好,两人也不是一无所获,原来妙善丢失的那三颗金玉菩提,真的是这老头拿走的,焉拓下手杀了妙善,夺了菩提子,然后嫁祸给他们,真是好计谋!
上邪和罗琅互相对视一眼,再也按耐不住,纷纷纵身跃起,化作流光,追了上去。
孤桦想要跟上去,刚想动作,却又回头看向李远之,见他满心满眼地都是白乙,心里难受,遂转过头,掩饰自己失落的神情,快速地飞上屋檐,追着罗朗和上邪走了。
李远之伸手拉了拉白乙的衣袖,问:“白乙,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其实,倒不是李远之想去凑热闹,而是焉拓老头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他总觉得有些突兀,刚才孤桦也说了,要进这青州城,必须得有他的血才能开启外面的阳鱼八卦阵,所以,就不知道焉拓老头是怎么进来的了,难不成老头也有他的血?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李远之不可抑制地哆嗦了一下,他这是被人偷了多少血啊……
沈陌也是的,好死不死用自己的血筑阵,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还是故意要给他李远之找麻烦啊,不过,不管沈陌是活得不耐烦,还是自作孽,他已经死了,还死的透透的。
所以,现在这一堆烂摊子算是留给了他这个无辜的后世,话说,只听过人坑爹的,没听说人坑自己后世,沈陌啊,你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古今第一人啊,真是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沈陌,你有种!
不过,说到他的血,李远之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刚才白乙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他也……
唉,算啦,他的血,白乙想要,给一点也无所谓,关键是罗琅和焉拓老头,尤其是罗琅,用那么恶劣的手段,要不是他家小叔那几张符纸,他估计早见阎王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啊!
李远之又看了白乙两眼,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去,心想,不去就不去吧,跟过去,估计也不会看到什么好事,若是那几个老妖怪联起手来,要对付白乙,那岂不是糟糕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莫名有些担心,不知道进这青州城是福还是祸,不过,不管是福是祸,既然都进来了,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了。
李远之伸手,抓住白乙掩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捏了两下,转头,看向沈陌的豪宅院子,却不想眼前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全是刚才追捕焉拓老头的仆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转头,想要向白乙寻求答案的时候,这时地上,跪在最前面,为首的一个人,突然出声,说道:“祭司大人,您……小的不知道您还……回来,小的……少爷,少爷他……”
地上的人,边说边磕头,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沾了地上的灰尘,变成黑黑的印子,李远之看得都觉得疼,这是得多害怕白乙,才会这样啊?可白乙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白乙的时候,白乙一脸恨意,想要杀他,当时,他绝对相信白乙是真的想要杀死他的,那个时候,白乙的确挺可怕的。
“是因为知道我死了,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白乙垂着眼眸,声音轻而冷,但却让在场的每个人不可抑制的心底一寒,地上给这众人悉悉索索,把身体弯得更低,恨不得变成尘埃,钻到地底下去。
白乙冷眼漠视,沉默片刻,突然轻声笑了一下,叹息道:“都下去吧!”
地上的众人一听这话,像是死刑犯得到了特赦一般,不过,即使站起来离开的时候,腰背也是几乎九十度弯着的,根本不敢抬头看人。
李远之沉默看着这场几乎默剧一眼的撤退,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这些人大概真的是以为白乙死了,刚才他们跪在地上抖成一团,大概应该以为他是鬼。
不过,白乙的确是鬼,这些人怕成这样,也情有可原了。
白乙转头,见李远之垂头,盯着地面发呆,遂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转过他的身体,鼻尖对着鼻尖,垂眼,直直地看入他的眼底,低声问:“远之,想什么呢?”
李远之微微仰着头,抬手,抓住他的手指,捏在手心里,摇头,说:“没,没想什么。”
白乙见他回避,眸光微闪,掌心贴上他的脸颊,手指轻轻捏着他的柔软的耳垂,说:“这里原来是你……我和沈陌曾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
李远之听着听着,突然害怕起来,他害怕白乙絮絮不停,说他和沈陌的往事,那些即使过了千年,对白乙来说,依然记忆如新的往事。
李远之觉得这些往事就像一把钢刀,捅在了他的心上,疼得他不想再听下去,忙出声打断白乙的话,几乎突兀地说:“白乙,我们,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焉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有好事,还有,还有罗琅说这里有九阴灵石,我们去看看,去看看,好不好?”
白乙见李远之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眼神几乎惶恐,眸光一闪,立刻明白他不想听下去的原因,心头蓦地涌上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他突然想知道,眼前的人和沈陌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同样的灵魂,怎么会生出如此大的差别?
以前的沈陌,对于他的事情总会是事无巨细,什么都想知道,比如他看了什么书,吃了什么东西,亦或者他祭天的时候,眼神扫过哪几个女人,还有……男人……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沈陌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远之看着白乙,头顶的晕黄的灯光照下来,印在眼底,透出难得的执拗,仿佛白乙若是不答应,他能跟他耗到天荒地老。
白乙觉得有些难受,别开眼,说:“既然你想去看,那就过去看看吧。”
李远之闻言,暗暗地呼出一口气,咬了咬嘴唇,跟上白乙的脚步,穿过垂花门,往左边的院子走去。
刚踏入院子,李远之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满院的梨树,花瓣如雪,飘了一地,不正是他很久之前梦里见到的场景吗?
对了,还有那边,那边的凉亭,当时白乙和沈陌在那个凉亭里……
突然,前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李远之一惊,循声望去,却见半空中,罗琅和焉拓老头正打成一团,上邪和孤桦飘然凌空,做璧上观。
罗琅和焉拓都不是善茬,所以两人打起来异常的惊天动地,几乎招招想置对方于死地,掌风拳脚带起的力量卷着满院子雪白的梨花飞上半空,纷纷扬扬,如同冬日的白雪。
李远之抬手,奋力地挥开眼前的花瓣,想要追上前方白乙的人影,奈何白花如雪,几乎迷人眼,怎么也看不清前面的状况。
李远之心里焦急,额头冒了一层虚汗,脱口叫道:“白乙……”
话音刚落,前方如雨如雾花瓣中伸过来一只手,手腕处的白衣袖口绣有暗色卷耳纹,李远之想也没想,便伸手握了上去,指尖穿过指缝,纠缠着抓牢。
一个跨步上前,再抬头,李远之看到熟悉的面容,立刻松了一口气,只是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并没有恢复平静,刚才那一刻,他真的害怕白乙不回头,就这么丢下他……
白乙抓着李远之的手,把人拉进怀中,亲吻他被冷汗濡湿的额头,低声问:“怎么了?”
李远之闭了闭眼睛,遮住眼底还未来得及褪去的慌乱,摇头,说:“没事。”
白乙的视线下垂,从李远之的眉心落到唇间,一手环着他的腰,顺着他的脊背抚上去,直至脖颈,手指微用力,把人按入怀中,嘴唇贴着李远之的耳畔,低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的。”
李远之蓦地揪住白乙的衣袖,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急促的呼吸声泄露了他的情绪。
孤桦站在半空中,眯眼,冷冷地看着下面,白花乱飞中,李远之和白乙两人你情我侬,藏在袖口里的手指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