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君狠狠翻一个白眼,无语道:“王爷,你能正经一些么?我在跟你说正事情……”
“本王也在跟你说正经事情。”赵连成一本正经道:“在我心里,你我之事大过天。”
沈玉君:“……”
赵连成看着她那个无语的样子无声的笑了一下,这才道:“玉君,你如今有了身孕,心里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安心将孩子生下来才是大事,其余的有本王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沈玉君这才明白他担忧的是这个。
当下点头应道:“好,我不关心这些了,只是现在局势紧张,你要多加小心。”
“这个自然。”赵连成应道,说着看了她一眼:“待会儿午膳的时候,你还吃糖渍酸梅么?”
“要吃。”
又一个多月过去,沈玉君的呕吐状态总算是好了一些,饮食也渐渐的恢复从前,就是有些嗜睡。她渐渐的闭门不出,整日在家里面养胎。
几个月不出门,京中局势又是大变。
先是皇帝一连三道旨意,册封了一位德妃,一位贤妃,一位辰妃,三位炙手可热的新晋宫妃都是最近几个月才纳进宫中的,且都有了身孕,这才在新人济济的后宫里崭露头角。
其余的没有身孕的美人昭容之类的,总也有几十人。皇帝这是将他这些年来没能广纳嫔妃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就是做给世人看的。
但有一样,无论这些新进宫的美人儿如何的国色天香,如何的让他魂不守舍,皇帝也没有起过意思立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为后,即便是有了身孕的三位妃子也不成。
嫔妃们的身后就是朝臣,自认为有分量的朝臣隐晦的在折子里奏请皇帝立后,然而结果就是,所有的折子都被留中不发,皇帝默不作声,就当没有这回事,朝臣们倒是没有一个敢当出头鸟,第一个开口当面询问皇帝。
茶楼包厢里,赵连成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对面一脸凝重的赵宝璋,语气淡然道:“怎么样,本王先前讲的话全都应验了吧?”
赵宝璋一脸的苦大仇深,闻言沉默半响,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你说,父皇他到底有没有疼爱过你我二人?”
“疼爱?”赵连成闻言嗤的笑出声来:“本王记得,很早之前,王妃便告诉过我一句话,自古天家无亲情,没有夫妻之情,没有父子之情,统统一切都不要妄想。”
“四嫂讲过这话?”赵宝璋闻言眸光一闪。
赵连成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你现在这一声四嫂,是越叫越顺口了。”
赵宝璋眼皮一垂,没让赵连成看到自己内心里因为这一句话泛起的涟漪,装作不在意的道:“那是自然,在本宫心里面,她永远都是本宫的四嫂。绝不会改变。”
“你知道就好。”赵连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端起茶碗来慢慢喝了一口。
此情此景,在过去几个月里面,只要两个人一见面,就必定会上演。赵宝璋从最开始的有些慌乱,到如今已然是不漏痕迹了。
两个人的谈话,也终于越来越简短。
比如今日,赵宝璋只问一句:“父皇新晋册立的那个德妃,是你的人?”
“彼此彼此,辰妃不也是你的人?”赵连成闻言便轻轻笑了起来:“父皇当真以为他有了别的儿子就可以将你我二人撇开,可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你我了。”
“不错。”赵宝璋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我们也低估父皇了,他这些年来一直被母后压抑着,得不到一个帝王应有的尊严,变得如此无情,也算是……情有可原。”
“你在可怜他?”赵连成闻言眼神猛然一冷:’不要忘记了,若非我援手,你的母后早已经死在他的手里了!而我的母妃,也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惨死的。“
赵宝璋被他眼神里一刹那流露出的痛苦所震惊,一时没有言语。
他不禁的想到,难怪赵连成这般的怨恨父皇,倘若当日母后真的被烧死在那长云宫里面了呢?他能如现在这般镇定么?
答案是:不能。
赵宝璋觉得倘若真的如此,他一定会疯掉的。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立刻杀死那个如此恶毒之人,绝不会等到现在。
“我们真的要再等下去?”他开口问道:“现如今正是父皇最为嚣张得意的时候,除掉他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倘若延期……“
“再等等,等玉君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赵连成想也不想道:“我不想她怀着身孕还提心吊胆,这一段时间,能安稳一些是一些吧!”
赵宝璋以为他会说一些诸如深思熟虑这样高大上的理由,万万料不到赵连成推迟行动,竟然仅仅只是因为沈玉君还怀着身孕。
但,这个理由好难拒绝。
赵宝璋张了张嘴,最后沉默半响道:“既然如此,那就安心等四嫂生产吧!本宫先在这里恭喜四哥喜得麟儿了。”
“好说!好说!”赵连成笑的见牙不见眼。他难得有如此开怀的时机,赵宝璋不由的怔住了。
从茶楼里出来,赵连成正准备掩人耳目的离开,蓦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四殿下,子润有事相求。”
赵连成闻言猛然回头,便看见茶楼旁边的树荫下走出来一个清秀青年,正是秦子润。
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还有脸来见本王?”
“殿下,子润没有办法,只能来找您。”秦子润走上前来,满脸恳求的道:“请殿下告诉子润,昭阳公主到底去了哪里……”
在这大街上居然就开始谈论此事!这个秦子润是猪脑子么?
赵连成气的脸色发白,忙警惕的转头看了看四周,待发现没有人看向这边之后,他猛然一伸手,拉着秦子润便上了一旁的马车,直到离开了这条热闹的大街,他才冷冷开口:“秦三公子,朝阳说过,她已经不想再见秦三公子了,现在她过的很好,你就不要再打搅她了,好自为之吧!”
秦子润闻言吃了一惊,目光望着赵连成,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撒谎的可能。
可是没有,赵连成脸上的表情认认真真的告诉他,他说的就是真的。
昭阳公主已经不想看见他了。
一抹隐隐的痛楚在心间蔓延,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但是秦子润忽然觉得有一些窒息。
想到这些时日伤了腿之后,朝阳公主朝夕不离的陪伴,那个或嗔或怒,或笑或泪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那么清晰的印刻在心间上……
不想在赵连成面前丢脸,可是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下来。
“喂!你居然还哭了?别以为你这样装可怜,本王句会告诉你朝阳在哪里!”赵连成吓了一大跳,连忙朝后退去,一脸无语道:“既然这样伤心,那你早干嘛去了?之前本王提议向父皇请旨为你们赐婚,你为何还要拒绝?”
“王爷,只要朝阳现在出现,子润立刻就去陛下面前向她求婚!”秦子润抹去脸上泪痕,斩钉截铁答道。
赵连成看他一眼,知道秦子润这幅模样并非是假装的,他懒洋洋的道:“晚了,即便现在朝阳肯嫁,你也肯娶,这门亲事也是不成的了。”
“为什么?是因为河间府世子么?”秦子润立刻道,清秀的面庞上有一抹悔意。
赵连成点点头,道:“这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陛下想要拉拢河西王,这件事情势在必得,谁求情也没有用,朝阳不在宫中反倒还好些。这下看陛下如何收场。”
秦子润听了这话,心里莫名的难过。
赵连成有心想要他受些挫折,并不打算真的告诉秦子润朝阳会在哪里,心道你也有今天。
朝阳前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总算是有些偿还了。
“王爷,请你转告朝阳,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一年也好,两年也好,子润都会在京城里一心一意的等她,只要她不嫁,子润就不会迎娶她人,一直等到他回来的哪一天!”
说完,他不给赵连成反应的机会,低头朝着赵连成敛衽行了一礼,随后转身下了马车。
“等一下!”眼看着秦子润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马车前,赵连成开口唤住了他。
“王爷还有吩咐?”
秦子润转身,站在路边面色平静的开口。
赵连成张了张嘴,道:“你放心,你的话本王会转告给朝阳。”说完,他便吩咐车夫放下马车,重新开始赶路。
秦子润就站在路边,目送着赵连成离开。
晚上,赵连成亲主动这件事情向沈玉君讲了。他发誓,若非是秦子润眼睛里流下的那两滴清泪,他绝对不会主动在自己妻子面前谈论起别的男人!
尤其是这个别的男人与她还曾有婚约。
“这是好事啊!”沈玉君闻言果然一脸喜色:“之前你亲自开口,秦三公子还百般推诿,没有想到朝阳这一出走,他反而看清楚了。”
“本王也这么觉得。”赵连成点点头,赞同不已道:“秦子润这个人就是这样,送到面前去的不要,别人不给了,这才眼巴巴的去求,这就叫下贱!”
沈玉君:“……”
“王爷可想过如何将此事写信告知朝阳公主?”沈玉君换了个话题。
“不用。”赵连成一口回绝:“让朝阳好好在外头呆着吧!她还没玩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