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带江北几人来家中一坐。老三住于村子后边偏僻隐匿的山上,久居于此,简陋的茅草屋,门外布满苔痕,帘上青叶波动,翠绿的爬山虎旋印在窗外倒添了几分生机勃勃。
老三常独自一人背着竹篮下山采药,早出晚归。阿秋领着阿杰回许奶奶家帮忙做晚饭,几个小孩儿各自回家。胖虎随着江北,老三二人扛着二十几坛酒,来到老三家中。
晚风拂过天边,染上一抹黑霓裳,田园静谧如雾,除了远方偶尔传来潭蛙三两声儿。
屋内,江北搬来几坛酒放在桌上,拆开酒红盖甩于一旁,豪爽地说着:“你我兄弟相隔十载,今夜把酒言欢,畅谈欲言!”
“好!今夜便彻底醉一回!”老三站起身来,举起一坛酒对向江北,爽快地说:“我先干为敬!”
老三昂头举酒一坛一饮而尽,江北看着爽快废话不多说,拿起一坛酒跟着刚,胖虎看的一个刺激抛开酒红盖拼起酒来。
今夜老三家中只有三兄弟干酒,喝完满满一坛摔地拆开另外一坛继续刚,以此内推,地中砸碎多少坛酒已不计其数。
“嗝,老子他娘的好,好久没这么爽快地干酒!嗝,刺,刺激!”
胖虎喝了三坛开始有点醉晕,人左右摇摆最后趴在桌子上,伸手想要继续开坛酒接着干,伸到一半醉在桌上打嗝。
老三知道江北很能喝,十年前便干过一回。江北知道老三也不是个儿省油的灯,两人干起酒来不分胜负。
直到相约又喝下十几坛酒后,两人一同倒爬在桌上,开始囔囔着说醉话。
“多年不见,老三你,你酒劲儿依旧不减,不减当年…好,好样儿的…”
江北眼前晕乎乎,左右摆动地手说着。
“二哥,你,你不也一如既往…师傅他…他何时离去…”老三飘然然,头昏眼花,头顶冒星。
“两年前…这几年,一直很怀念过去的日子,可惜如今,大哥离世,咱们几个,再不能像往昔那般继续闹腾,如今,就剩我俩儿干酒…”
江北又开一坛酒抬头饮下,迷糊地把酒水倒的满脸都是。
“不是还有我…你俩别把我胖虎忘了…!我,我他娘的还,还能喝!”说着胖虎起身欲想拿酒,踉跄两步倒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喝,喝你个隔壁老母猪的头儿…”江北大笑道。
“是啊,还能在一起喝酒说话的日子越发少…真是怀念过去啊…”老三说着:“那时候,咱哥仨儿几个儿背着师傅偷喝,我还记得…咱们被师傅发现,被罚抄古文…”
“哈哈哈哈哈哈,说起来老头儿当真以为我会抄,找几个识字小孩儿给几块馍就帮抄。”
江北想起那段时光把江老头儿气的不浅。
“后来被师傅发现字迹不对,你被师傅追着满院子跑,最后罚跪在院中,那时儿,我们几个里,你最顽皮…让师傅头疼…大哥还帮着我俩儿说话…”
老三说着说着竟说出了一把泪水。
“如今…师傅和大哥都已不在世上,往昔人已乘黄鹤去,一去兮不复返,这世间再无人教你我为人处世,也再无人同你我说话…”
一朝流水向东流,一夕黄昏已落日。回首往事空无人,再把萧叹泪先流。惘然若失梦已醒,醉翁饮酒曲终散。
江北曾无数次回想,若能时光倒流,岁月中斑驳的点滴,定会顺江老头儿之意,不再气他。定会挽着大哥的手,一同前行。多想说一句思念,却无人可倾诉。
只是如今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记忆中的那些人也终将离他而去。这场宴席是否又缺席了谁,又是否遗忘了谁。
无数次后悔莫及,无数次早知如此,若当时能早些明白如今也不会这般煎熬,只是懂得太晚了…
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现在,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只是如今,后悔莫及。
“二哥,留下来…”老三迷迷糊糊中说着。
“好,无论往后是滂沱大雨还是蒙蒙细雨咱三儿都一同前行…”江北拍着桌子,已尝过失去的滋味,更是要懂得珍惜现在。
“来,干一杯!”胖虎已醉到不分物体,拿起酒红盖头就往嘴里塞,发现不对劲儿立马吐出:“这酒怎么变味了,还变硬…”
“哈哈哈哈哈哈,怕你喝的是个碗儿!”
江北,胖虎,老三几人喝醉吐出心声后,也渐续睡去。
夜深忽梦往昔如烟,朦胧薄雾过往随风,黑天浓云忧愁不减,年少轻狂路途颠簸。
…………………
…………………
翌日清晨,鸟鸣如笛声叽喳飞过屋檐,几人睡的晕头晕脑,直到午后胖虎第一个醒来,跑于池水边用清水泼洗脸,摇了摇脑子,思绪才清醒一二。
相续老三第二个起来,靠在桌上皱眉闭眼揉着太阳穴,想着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劲如此大,到如今还头昏眼花。
胖虎进门瞧见老三,道了声:“老三,起来了…”
“嗯…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感觉头炸,有点迷糊…”老三揉着脑袋说着。
“哈…呼…”
这会身旁传来江北的呼噜声,犹如打雷一般呼呼作响,吵的老三头越发的头疼。有种想把江北一脚踹醒的冲动,他们深厚的兄弟之情阻止住老三这么做。
“唉…”老三叹了口气,表示无奈。江北倒是睡的挺香。
胖虎与江北向来是对着干,胖虎就没老三那般好说话,胖虎一听转身跑出门,摘来一枝狗尾巴草,趴在江北面前,用狗尾巴草带毛那头儿扫着江北鼻孔。
江北轻哼一声扭向另外一头继续睡,胖虎不死心趴在另一边继续逗着江北鼻孔。
老三瞧见憋笑,这画面实在滑稽。
睡梦中江北紧锁眉间,打着不满的呼噜声,胖虎玩的不亦说乎,一边偷笑一边扫着江北五官,江北打了个喷嚏一下子醒过来。
“谁!”江北似乎做了一场好梦,突然从梦中惊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北的举动逗的胖虎抱着肚子大笑出声。
老三看着忍不住也跟着大笑。江北扭头黑着脸看着胖虎,心情极度不爽。
“他娘的!我刚梦到吃上烤鸡,才吃了一口鸡屁股就就被你吵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吃啥鸡屁股,太阳都晒屁股咯!”胖虎捶桌大笑。
“笑,我让你继续笑!”
江北气的转身出门拿来一条绳子,一把扯过胖虎把胖虎摁在桌上,用绳子紧捆绑住,脱掉胖虎鞋子,抢过胖虎手中狗尾巴草。
“草!江北,你大爷的想干什么!”胖虎有种不祥预感,死命挣扎,奈何绑的太紧,动弹不得。
“笑,让你笑个够!”江北出门摘了一把狗尾巴草,拿着一撮狗尾巴草扫着胖虎光脚底,逗的胖虎控制不住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北!我草!我错了,大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别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呀!肾笑歪了!哈哈哈哈!”
胖虎如今已是哭笑不得,老三看的两儿活宝逗的抱着肚子狂笑不止:“你俩儿太逗了!哈哈哈哈!”
吃过饭后,阿秋来找江北,在茅草屋不远处就听到屋内哈哈大笑的声音,阿秋探头进去试问:“你们这是…?”
“薛阿秋!救命啊!江北要笑死我!快把江北拉走!”胖虎看到阿秋似乎看到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挣扎,踹着双腿大喊。
“噗…”阿秋瞧见此场景不由跟着笑,太滑稽,一时没忍住。阿秋拉过江北,说:“可以了可以了。”
“还笑不笑了!”江北起身朝胖虎说着。
“不笑了不笑了…”胖虎说着,心想:一会放我下来揍死你丫的,让你知道我村霸的厉害!
得到回复后江北丢掉狗尾巴草转身离开。
“草!江北你他娘的倒是放我下来啊!”胖虎眼睁睁的看着江北离开,大喊道。
“你不是挺能耐儿,自个下!”江北丢下一句头也没回就出了院子。
胖虎扭头看向老三,请求求助,老三憋住偷笑,摇了摇头,也跟着出了门。独留胖虎一人在屋内大喊:“江北!老三!你们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