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事?”
翁青柠秀眉微蹙,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穆靖山,方才他似乎有话要说。
穆靖山被她这么回眸一望,脑子里的那根弦登时便断了。
有些话几次想要说出口,可一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最终只能摇头抬手示意了一下:
“夫人先进去看看吧。”
翁青柠淡然地垂下眸子,他既不想说,那便不说,等他什么时候想说了,自然会说,自己也懒得逼他。
大嫂早就说过这穆家的男人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这话是真一点也没冤枉他们!
“陆姑娘。”
翁青柠推门而入,正巧碰到陆朝夕正在收拾水盆。
忍不住朝水盆看去,心口不禁被什么给撕裂一般疼痛,那赫然就是一盆血水啊!
那白色的汗巾被血色沾染,房间里也是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中充斥了清苦的药味道。
翁青柠顿然红了眼睛,不忍地别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
“这位是?”
陆朝夕凝眉,她从未见过翁青柠。
“这是我夫人!”
正待翁青柠要作答之时,穆靖山已经大跨步的迈了进来。
陆朝夕一愣,一双美目在翁青柠的身上转了两圈:
“原来是穆大哥的夫人!真是久仰!”
穆大哥?
翁青柠很快收拾好心情,微微敛眉,心中长叹,这该不会又是哪个红颜知己?
穆靖山见夫人一低头,顿时心慌起来:“不,不是……夫人……”
“陆姑娘,南星的伤势如何?”
翁青柠现在可没时间纠结在这些事情上,南星才是最重要的。
陆朝夕看了一眼躺在**紧闭双目的小人儿,叹了一口气:
“还好这丫头命大,虽然身中两刀,但好在都不致命。”
翁青柠听罢这话刚刚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被钓了起来。
“其中一刀真是凶险,若是再偏离那么一寸,这小丫头怕是根本等不到我,就命丧黄泉了!”
翁青柠快步走到床前,低头看着躺在**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的南星,心中是又气又疼。
气是气她竟然如此冒险,险些将自己的小命交代了,疼自然是疼她现在的模样,这小身板瞧着轻轻一掰就折了。
若不是穆靖山及时出现,自己恐怕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陆姑娘,你安心开药,不拘是什么名贵药材,只要能医好这丫头,都行!”
陆朝夕扬唇轻笑,用帕子轻抹了一下额头:
“穆少夫人还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你放心,银子呢,我是不赚白不赚。
至于药嘛,一定会不吝用的!”
翁青柠瞧着她这模样,顿然感觉一群乌鸦飞过。
都怪自己太心急,关心则乱,估计这下是要被狠狠宰一顿了!
“伤药是我特殊调配的,只要按时一日一次换药即可。
不过身边不可离了人,要时常照看着。
万一发热了定要及时服下汤药,切记,散热万万不可耽搁。”
陆朝夕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一边嘱咐着。
翁青柠连连点头,记得认真,让穆靖山在一旁看的动容。
陆朝夕离开后,看着坐在床边贴心挽着袖子为南星擦拭的翁青柠。
穆靖山突然喉头滚动了一下,试探地问道:
“若是我受伤了,夫人也会这般担心我吗?”
这话一出,穆靖山自己都愣了,他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了呢?
翁青柠的动作也是一滞,继而淡淡道:
“少将军还是不要寻这些晦气才好。”
谁会想受伤啊?这不是脑子有病?
穆靖山尴尬的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自小到大,从未如此丢脸过,竟然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不过。”
穆靖山在听到翁青柠声音的刹那间瞬间抬头,往日冷峻的眉眼间带上了几分希冀。
“若是少将军受伤,我断不会不管不顾的。”
穆靖山脸上扬起一丝喜色,继续听夫人说道:
“即便说路边的乞丐,若是伤着了,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她转头看向穆靖山,眸色清澈不带任何杂丝: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吗?少将军。”
路边的乞丐?
穆靖山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原来在夫人眼中,自己和路边的乞丐无甚分别!
说实在的,这未免也太扎心了!
短短两句话,就让穆靖山心中大起大落,这滋味真是比上战场杀敌还要刺激!
军中还有军务要忙,穆靖山不能在农庄逗留太久。
如今他刚刚任职没多久,许多人正盯着他,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尤其是经过睿王府这一遭,自己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
穆靖山走了,翁青柠一直守在南星身边,片刻不离。
几乎是她昏迷了几日,翁青柠便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几日。
如今府里的庶务已经交给大嫂去打理,听着檀香每日来报。
大嫂上手虽慢,但胜在谨慎小心,又肯虚心耐心的学,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独自料理,檀香在旁偶尔指点便可。
翁青柠听着心中也宽慰,依檀香所言,大嫂也是心疼她,并不是想要做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只是想让弟妹松泛一些。
绛香这两日也心疼夫人,想叫夫人歇一歇,但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肯。
五丫头这几日也要陪着,翁青柠念她年幼,每每都早早的将人打发了,不肯叫她陪着。
南星睁眼的时候,眼神呆呆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才稍稍回神。
动了动身子,一股刺痛从身上一直传到大脑,这反而让她更加清醒了。
“醒了?”
翁青柠原本正趴在床边小憩,刚以感受到动静立马就睁眼。
看到南星醒来的,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她许久未笑了,倏得一笑反而感觉有些不适应。
“别动!”
见南星疼的眼睛都红了,翁青柠连忙按住她:
“你伤势严重,如今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要乱动,免得伤口又崩开了。”
“我……”
南星张了张嘴,感觉像是喉咙里藏了刀片。
“不能说话就不要说!”
翁青柠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送至南星唇边:“张口。”
南星昏迷着,这平时喂水喂药,总是喂她一半再喂被子一半,现在好了,再不必这么浪费了。
想到这里,翁青柠不觉头疼,这陆姑娘可真是毫无客气的狮子大开口啊!五六副药就收刮她三五百银子!
南星一杯温水下肚,眼睛时时刻刻一错不错的盯着翁青柠,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在临死前做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