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傅筠积极买粮,就是为了从太子这里得一个恩赏。

没想到,赈灾的差事虽然落到二皇子头上,二皇子却也不吝啬这个恩赏。

哪怕二皇子是为了白嫖这些粮呢。

只要能将傅筠从眼下这个被皇上冷落的困境中解脱出来,那就值了。

“筠儿板子的伤好的如何了?”老夫人脸上挂着笑,问白氏。

“瞧着还是严重,但是也能下地行走了,只是坐还是不能坐。”

老夫人便道:“你去告诉筠儿,让他先去一趟太子那里,一会儿若是有陛下口谕或者旨意传来,他务必亲自进宫谢恩。”

镇宁侯府到底是太子这边的。

纵然恩赏是二殿下请来的,也要让太子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氏忙道:“幸好母亲提点,我这就去。”

吉庆堂后门门口。

搬家的马车缓缓停下。

沐沐迫不及待就从车辕上跳下来,“王爷爷,王爷爷我来啦!”

砰。

一把推开后门的大门,沐沐一头冲进去,就见王伯正撅着屁股对着墙角两匹马上高香。

顿时激动地就蹿上前。

“王爷爷,我也要上香!”

赵巍一进院子,便被满院子的香熏得一阵咳嗽。

好家伙!

战场上烧烟熏敌人,也烧不出这么浓的烟来。

烟雾缭绕间,瞧见墙角处,一大一小正双手举着高香,对着前面两匹马的马屁股振振有词的拜。

赵巍:……

眼角一抽,转头问傅珩,“这就是上香?”

傅珩指挥人将马车上的书搬下来,点头,“嗯,想要加入他们这个大家庭,就得加入他们上香教。”

高老头绷着脸重重一声哼,“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上一根香!”

一抬眼——

吉庆堂掌柜的王伯一脸震惊站在他面前。

“真的吗?好好好,那我去和皇天后土说一声,你不想上香只想去死。”

手里拿着高香,王伯转头就走。

高老头气的脸色发黑,“你是不是有病?我哪句话说我想死了?”

王伯被他拉住,一脸不服,“你刚刚亲口说的啊,你说,你死也不上一根香,这不就是,你只想去死不想上香?”

“夫人,王禄来了。”

徐西宁正从后门进来,看王伯往死里气高老头,元宝从前堂过来回禀。

徐西宁抬脚往过走。

前堂。

徐西宁一来,王禄就急切迎上,“夫人,刚刚二殿下来府里,和二爷要走了他手里那批粮,二殿下算是白得了这些粮,但是答应二爷,进宫去给他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

“他给了?”傅珩从后面进来,冷笑里带着点讥诮,问。

王禄忙给傅珩行了个礼,“是。”

“他可真是病急乱投医,连死都不怕了。”傅珩凉飕飕的点评一句,转头在八仙桌旁坐下,自斟一杯茶,“你去吧,什么都不用管,忙你的去就行了。”

王禄看了徐西宁一眼。

徐西宁点了个头。

王禄告退。

等王禄一走,傅珩喝着那盏茶,道:“太子和二皇子不合,人尽皆知,二皇子再想白嫖那些粮,也不会从傅筠手里拿的,好不容易傅筠被陛下厌弃,一旦让傅筠复起,给二皇子带来的代价可比那些白嫖的粮食带来的好处多得多。

他疯了么,上赶着给傅筠送好处。”

徐西宁对京都这些皇子,了解都不多。

“那他想干什么?”

傅珩冷笑,“如今太子陷入金良错的案子里惹得一身骚,你说二皇子最想干的是什么?”

徐西宁犹豫一下,“痛打落水狗?”

傅珩就道:“但是他马上要去济南府赈灾了。”

徐西宁瞬间醍醐灌顶,“他怕回来之后,太子就已经平安过关了,所以要在离开之前,给太子来个雪上加霜。”

傅珩看徐西宁的目光带着欣赏。

徐西宁略一琢磨就明白过来,“傅筠手里那批粮,是旧年陈米,发霉的,二皇子若是将这件事……不对。”

徐西宁眉梢一挑。

傅珩好整以暇,“如何?”

“二皇子不会现在揭穿傅筠,如果要给太子一个重击,他就会先拉着粮去济南府,然后等到粮食闹出人命,他再写折子哭诉,到时候……”

四目相对,傅珩道:“到时候,皇上因为已经嘉奖过傅筠,就会愤怒加倍。”

徐西宁啪的一拍桌子,脸上带着如霜的寒气。

“灾民受灾已经够可怜了,若是真的吃了发霉的米,闹出人命……

“姑且不说灾民枉死,二皇子就不怕灾民暴动吗?”

傅珩眼底带着鼓励一样的笑,问:“若是暴动,你觉得二皇子该当如何?”

徐西宁看着傅珩,在傅珩温和的目光下,缓了口愤怒的气,皱着眉。

“若是暴动,他在挖坑埋太子的同时还能立下平息暴动的战功,等他回来,这太子的位置是谁的就未可知了。”

傅珩道:“我敢保证,二皇子在去找傅筠之前,专门去找了太子。”

他先找太子,再找傅筠。

一旦出了事,就是太子指使了傅筠。

不论太子如何狡辩,他都逃不脱这污水。

“而傅筠,自作聪明,也一定会在二皇子离开之后,立刻就去见太子殿下。”

徐西宁一脸的嫌恶,“这些人,为了那个位置,竟然如此置百姓于不顾,手段未免太下作。”

“你准备作壁上观吗?”傅珩问。

徐西宁看着这个一身心眼子的病秧子,“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拐弯抹角的,你就不怕思虑过度再熬出个心血不足?英年早逝?”

傅珩直接被气笑了。

“好,那我直说,我准备等二皇子殿下和陛下给傅筠求了恩典,恩典下发车队开拔的时候,就把傅筠粮食的事情抖搂出来。

“如此,既能让皇上愤怒加倍,也不至于让灾区百姓真的就吃到发霉的米。

“夫人意下如何?”

徐西宁给他一个白眼,“那祝你旗开得胜。”

傅珩就道:“若是德胜,有什么奖励?”

徐西宁一下绷了脸,“你说过不再问我的。”

傅珩笑,“没说问你那个,奖励个别的。”

徐西宁警惕的看着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