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仗五十。

哪怕是落在习武已久的周游身上,这都不是一个轻罚,而是重罚。

那些女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底是季芙先站了出来。

“苏将军,这件事情原先便是属下们先行打趣,如若要惩罚,便惩罚属下吧,不要惩罚周将军。”

周游在战场上十分英勇,功勋自然也不少,可是年龄却不大。

其他女子们一看季芙都站出来了,瞬间都站了出来。

“是啊,周游将军刚才已经很多次说要训练了,是属下们不听军令,跟周将军没有关系。”

“苏将军,你要惩罚的话就惩罚属下们吧,属下们一定什么话都不会说。”

面对这些情真意切的恳求,苏羡渔丝毫不曾动心,脸色却越发的冷。

“你们既然知道不该,便不应该如此做,既然做了,便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们说周游无罪,可依照我看,他罪过可大得很了,周将军,不如你自己说一说你都是哪里有问题?”

“是。”

周游面色坚毅,似是根本不惧怕即将而来的惩罚。

“身为将军,却连手底下的人都训练不好,便是最大的错。”

苏羡渔目光掠过所有人:“现在知道我为何要惩罚周游了?周游,对我的惩罚你可有怨言?”

周游抱拳:“并无。”

是他的错那就是他的错,他原本就不会有任何逃避。

周游当下便领罚,棍棒打在人身上的闷声传遍校场。

“还有你们,如若再让我看到你们如此,便一块罚了,今日便算了。”

苏羡渔说完便带着顾临渊一起走,经过周游的时候,朝那行刑的人递了个眼色。

嘴上却道:“给我重重的打,刚到我手下就敢不完成我交代事情,再这样子下去,可还得了。”

等走远了,确定校场的人都听不到声音了,苏羡渔一张小脸才垮了下来。

“打了你的人,你该不会怪我吧?”

虽然顾临渊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苏羡渔还真是摸不准他的想法,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何要怪你?人不是早就拨给你了吗?那就是你说了算。”顾临渊依然淡淡的,“再说,你不是已经示意那人不要重责吗?”

“是示意了,可是这棍棒到底是落在周游身上了,我还没有罚其他人,你说周游会不会就此怨恨上我?”

苏羡渔兀自往前走,却被人扯住衣袖,她转身,就对上顾临渊似笑非笑的眸,他的声音很凉:“怎么,你是对我训练的人没有信心?”

苏羡渔被这个眼神所蛊惑到,心瞬间跳乱了节拍。

“我当然不是对你训练的人没有信心,而是因为周游原本就是大将但是却被我拉过来训练这些女子。甚至于还被我重罚,我想但凡是有脾气的人都会有其他想法吧,应该是无法忍气吞声的。”

顾临渊伸出手摩挲着苏羡渔的下巴:“放心吧,周游知道你的想法,他现在的确是在你手底下,但是你不要忘记他也是带过数万兵马的人呢,又如何想不到你的用意?”

苏羡渔如此做,完全就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和震慑其他人。

这些人之所以会求情,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而她重责了周游,不打她们,就会让她们被挨打了还要难受,这将来自然就可以更好的管理。

苏羡渔叹了口气:“希望如同你说的这样子吧,如果他要是真的怨恨我,倒是也正常。”

“渔儿。”

顾临渊都有些无奈,墨色的瞳孔盯着她:“你的武功现在没得说,可是你这胸怀可不可以放大些?不要总是在乎这些细节。你要知道,领兵带军者,心思太粗狂注意不到他人情绪不行,可是如果心思太细腻了,整天注意他人情绪了,那也是不行的。”

苏羡渔这个状况就很容易钻进牛角尖,可能别人还没觉得怎么样呢,她就开始在乎了。时间长了,便会将人给惯坏。

“我虽然将周游拨给了你,但我可不希望你将他**成一个只知道贪图享受的人啊。”

苏羡渔被顾临渊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开心。

“怎么就贪图享受了呢?我只不过是有些自责而已,毕竟如果我要是做得足够好,也就不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想要从我的角度上看这些事情,我做错了那就是我做错了,我做的不够好那就是不够好。”

“是,也许人一定要有心眼,但是我就是不希望伤害到别人,如果真的伤害到别人,我就会因此而感觉到不舒服,难道这也是一种错吗?难道这就是不对的吗?”

现在的苏羡渔仿佛突然间竖起了尖尖的刺一样,朝着顾临渊就刺了过来,这可能就是她的自我保护机制,又或者是其实她心里不想要接受任何关于自己不行的话语。

“渔儿。”

顾临渊双手放置在苏羡渔身上,眼眸中盛放着的都是认真。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再轻松一些,我希望你可以不可以有那么多困扰的事情。”

顾临渊天生冷淡,就算是发生了这些事情,其实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

毕竟他在这个位置上很多年了,主动的,被迫的事情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了,自然不会再因为这些事情而掀起任何波澜。

苏羡渔倔强道:“你以为你现在说的这些我就会相信了吗?你以为我会忘记你刚刚都说过什么,是什么意思吗?”

顾临渊有些头疼,这女子向来都非常难哄,而这苏羡渔更是其中翘楚。

他没有什么旁的办法,便只能拿出自己的真诚。

“渔儿,我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心吗?”

这句话似乎是让苏羡渔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是啊,也许她可以怀疑很多很多的事情,难道她还要怀疑顾临渊对她的心吗?

不管顾临渊刚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的出发点一定都是为她好,只不过也许这个方式不太对,但是也遮掩不了他的一颗真心。

歉疚突然间就从苏羡渔心里滋生出来:“顾临渊,其实我非常想要理智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面对你的时候,我情绪总是失控,我也不想要这样子的情况发生,但我有的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同于苏羡渔的紧张和困扰,顾临渊状态却非常放松。

“我想这是因为你相信我。”

“啊?”苏羡渔不解,难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竟是这样子的吗?

“你想,人只有在什么时候才会任由自己情绪发展而不想着控制一下呢?是不是得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

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苏羡渔认真道:“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因为不管是陌生人还是不陌生的人,我们都不应该伤害。尤其是你,我觉得我最不能伤害的人就是你。”

这些事情苏羡渔心中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但是每一次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股子情绪总是会萦绕在她的心头,无法取代。

“我不介意。”

顾临渊轻轻攥住苏羡渔的双手,昔日只存在杀意和冷淡的眸中全部都是浓浓爱意。

“你身为女子,做到如今程度,原本就已经非常不容易,我不希望你连发泄情绪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这个人很自私,不管你的情绪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希望你只与我一人分享。”

顾临渊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但是往常还在控制内,并没有很夸张,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份占有欲似乎越来越夸张,都快到他自己无法面对的程度。

他的大掌抚摸上苏羡渔的脸颊:“你的坏脾气我想要全部都接受,但是我不知道面对我的占有欲,你是不是也可以接受呢?”

情人的话比蜜糖都要甜,尤其是这大男子主义的人无意间散发出的爱意更是让人无法不陶醉其中。

笑容不知不觉间就爬上苏羡渔的唇角,她伸手攥住顾临渊的手,脸庞微微蹭了蹭,就跟那需要人宠爱的小动物一样。

“我怎么会介意这些事情?”

苏羡渔声音中都洋溢着幸福:“事实上,我非常享受你对我的占有欲,我会觉得你是在乎我的。”

“倘若你要是对我不管不顾的,我反倒会觉得你是不是不在乎我呢。”

这人呢,都是非常奇怪的。

好比前世的苏羡渔,认为顾临渊是一个强取豪夺之人,就对他的一切都非常非常的厌恶。

可今生的苏羡渔,知道顾临渊对她的付出,就对他的一切行为都非常非常的喜爱。

顾临渊唇角也绽放出一抹笑容:“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坏脾气,只有是跟你有关,我就全部都会接受。”

“苏将军回来,只怕会详细的问你跟我之间的事情,不若我留在这里陪你一起面对,好过你一个人。”

顾临渊跟苏高山在政见上到底是有所不同,往日里也不是没有针锋相对过。

现在苏羡渔忽然间就要嫁给他了,苏高山难免不会心生疑惑。

“好。”

苏羡渔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