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压不住局势。
宫门迅速开了,两排禁卫军瞬时涌了出来,顿时隔开了群情激愤的群众和吏部的府兵。
禁卫军后跟着一个绿袍的太监。
李山见着他,面色都和缓了几分,客气地点头哈腰道,“张总管。”
张总管随意地应了一声,一挥手中须白的拂尘,道,“陛下有令,宣镇国公世子容白和老国公夫人觐见!”
“容世子,请吧。”张总管的目光落在扭打的二人身上,道,“陛下等着您和国公爷呢。”
镇国公的尸身已经被自发的群众已经重新抬进了新的简易灵柩里。
“老身谢过诸位。”邱夫人红着眼睛,弯下身子,年迈的身体标标准准地行了礼,道,“今日之情,我邱黎白替我儿容戈感谢各位。”
“老国公夫人客气了。”
“节哀顺变。”
此起彼伏的声音陆陆续续地响着。
侍卫抬起镇国公的灵柩,邱夫人与容晚左右扶灵踏进内殿。
“送国公爷!”
宫门外,乌压压地跪满了送别的布衣。
李山扶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儿子,冷哼道,“我儿放心,最容不得他的便是陛下,你以为这些是民心?错了,是他容家的催命符。”
大殿内,雍帝斜靠在龙椅上,整个人松松垮垮,但眉目却冷着,看着地上跪伏的百官。
大殿上鸦雀无声,每个官员都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深怕被点到名。
北关一役,连战连败,是个烫手山芋,如今又传来了镇国公通敌叛国的消息,陛下是动了雷霆之怒的,这些个人精哪个会不懂的避避,自然装起了鹌鹑。
张总管适时的踏进殿内,眼睛一扫,便将一切了然于心,他匆匆的小步上前,在雍帝的身前,躬身道,“老国公夫人和容世子到了。”
听了这两个人的名字,雍帝一声,冷哼,道,“让他们上来。”
容晚扶着父亲的灵柩踏步走了进去。
头一次踏入朝野,她不慌,亦不胆怯,只觉得心底悲戚。
殿上的人,是她镇国公府世代效忠的陛下,但却也是如今,高高在上,掌万民生死的帝王,更是一纸口谕,将通敌叛国四字扣在他们容家身上的人。
从龙之情,相救之恩,都不及他心里的疑虑,容晚明白,却还是觉得站在这朝野上,遍体寒冷如坠冰窖。
“容白拜见陛下。”容晚单膝着地,行礼道。
“老身邱黎白见过陛下。”邱夫人福了一礼道。
雍帝反而翻看着手中的卷册,没有一句发话,让他们起身。
大殿里寂静无声,人人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看容家的笑话。
刑部尚书赵信上前一步道,“陛下!北关一战,我朝两万能兵悍将丧命于南蛮之手!这是多么惨痛的损失啊!容戈他怎么敢用这两万人的性命去做他通敌叛国的基石?”
一顶帽子就这样扣了下来。
满朝文武无人为容家争辩一二。
“微臣万死不足惜,臣只担心陛下被蒙蔽,可怜白白丧命的两万将士,他们也都是血肉之躯啊!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两万将士一个公道!”赵信字字句句控诉的声泪俱下。
容晚站了起来,回首盯住赵信,道,“你说我父亲通敌叛国,你可得拿出证据!不要箐口白牙,随意攀诬!”
“更何况我父亲已经将一身铁骨断送在了北关,你说他叛国?那他如何会死在南蛮的刀下,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
“这样的通敌叛国,我还是第一次见!”
“容白!”赵信一下子就喝住了他,道,“你当真以为此事无人得知吗?现在人证就在殿外候着,你可敢当面对质!呵,至于你父亲的死,谁知道是不是南蛮得了便宜,却背信而为,斩了你父亲的呢?”
“敢通敌叛国,你父亲死有余辜!”
“你还有何话要说!”雍帝从龙椅上盛怒而起,指着容晚道,“枉费朕对容家一直信任有加,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信任?”
“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我父亲绝不可能行通敌叛国之事。”容晚冷眼对着赵信,道,“此事定是有人随口攀污。”
雍帝大袖一甩,威严正坐道,“那便让你们当面对峙一二!来人,宣!”
殿门开合,几个内务太监抬着一个白布罩着的担架匆匆走了进来。
担架上躺着一浑身缠满绑带的人,他虚弱的抬起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声音明显的中气不足的呼道,“陛下。”
“你就是左相昨日在宫门前救回来的容家军军师?”雍帝看着他道。
“回禀陛下,草民被一路追杀,三生有幸才能得左相救助,面见陛下!”
“你说你是容家的军师?”容晚反问道。
“容白,此人可是你容家军的军师,你岂会不认识?陛下面前打诳语,那可是…”左相顿了一顿,才哼道,“欺君之罪。”
“左相果然是越老越风趣了。”容晚反而笑了起来,道,“我容家军从无畏死而逃之人,军队所属上下一十三位军师皆自绝生机活活断送在北关,你这里何来的这第十四位军师呢?”
“莫不是左相有通天之能,能让死人起死回生,若是有这本事,不如将我父亲镇国公也一并召了回来,也好一并面见圣上,将这事情的是非曲直好好的辩一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