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这件事的确愁人,今年的水灾比往年大些,这不是最主要的,前两年出了一次旱灾,导致粮食减产,去年天气好,又是丰收年,各家大户都乘着低价购进了大量粮食,其实是有存量的,但有几户摁住粮食不往外放,导致粮价飙升。如今,百姓都买不起粮食吃了。”

郡守说到这个愁眉苦脸的,没有因为秦知晓年纪小而掩盖自己的难处。

秦知晓清楚,刚开始漓城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被祖父和父亲出手整治后这些不良商家就没脾气了,自然不敢乱来,否则,就别想在南疆做生意。

“本来孙家正出粮设立粥棚,再出银子购进粮食按正常价卖给百姓,可孙家忽然被关起来,孙家主让我去银庄提银子买粮,我岂能这样做啊,我也不敢动孙家的粮仓,怕被有心人趁机哄抢。幸好,郡尉也不敢轻举妄动。粮食还留着,万一真的支持不住了,还是得开孙家粮仓。”

秦知晓想了想,“粮价飙升,应该会有各地的粮商运粮来卖吧?”

“可不,但价格越抬越高,百姓就更苦了。”

秦知晓想了想,“大人,我有一计,不知妥否。”

“请说。”郡守眼睛一亮。

秦知晓压低声道,“您放风声出去,以市面最高价格收购所有粮食。”

郡守有些犹豫,“啊?可……我这个郡守虽然守着鱼米之乡,百姓富裕,可我回来重新担任郡守时间太短,上一任的银子都花光了,衙门银子没多少,我个人也没有太多银两,恐怕收五船粮食银子就见底了。”

“大人莫慌,您只管将话放出去,银子不够我兜着。”

秦知晓勾唇浅笑,“大人,接下来,我们唱场好戏给一些人看,保证帮您渡过难关。”

郡守莫名就信这小姑娘,“好,我听你的,我马上将风声放出去。”

很快,整个江南郡的人都知道郡守要高价收粮,不管市面什么价格,都会比市面价格高出一层。

摁住粮食不放的几家闻言兴奋了,赶紧去衙门打听这粮怎么个收法。

没想到一打听,个个心塞塞。

郡守严令优先收外来粮食,本地的大户人家若没有设粥棚赈灾的粮一律不收。

这两三家一直摁住粮食不卖的就急了,他们算了个数,觉得设个粥棚用不了多少粮食,再将大部分粮食高价卖出,还是很划算的,毕竟现在价格高,百姓也买不起了,销量有点少,想明白后,他们就积极开始设立粥棚。

转眼间,各地粥棚如雨后春笋,到处都是,灾民挨饿的事情开始缓解。

周围甚至更远的郡县也都听闻江南郡的粮高价收购,很快,大量的粮食便运了过来。

漕帮最近忙疯了。

秦知晓到码头的时候,看见码头上船非常拥挤,后来的船还源源不断地进港,漕帮的老大亲自在码头指挥,大家都害怕自己粮食放在船上受了潮,一心想尽快卸下来。

“我们都等了两天啊,为什么不能卸船啊!”船老大急得跳脚,好几个人都聚集在一起,吵吵闹闹。

漕帮老大黑着脸,舞着手中的鞭子,没头没脑闹地往挤在他身边的人身上一顿猛抽,顿时场面更乱了。

“老子想卸就卸,不想卸就不卸,有本事你们自己卸!一群龟孙子,就知道赚黑钱,也不怕黑了心肝烂了肺!谁他娘的敢再吵吵,马上给我送衙门去!你们的粮直接送给灾民吃!”

老大骂骂咧咧。

闻言,船老大们顿时老实了,漕帮的人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立春拉住穿着漕帮衣服的人,塞了一锭银子,“你们二当家在哪?”

那人掂了掂银子,很沉啊,忙笑着指另外一边指挥人卸船的,“那位就是。他叫曹勇。”

“多谢。”

秦知晓和立春走近,立春上前,拱手道:“曹当家,我……”

“滚滚滚,老子忙着呢!老子午饭都没有吃,不长眼的玩意!”曹勇也是暴脾气,大臂一挥,巴掌直接向立春甩过去。

立春蹙眉,一把握住他的手。

“哟,想打架怎么的!”曹勇怒了,一转身就拳头就挥了过来。

立春身子一矮,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从他腋下一转,反脚一压。

曹勇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手被钳子夹住似的,无法动弹,而且痛得好像骨头要断了。

“啊啊啊啊,痛痛痛!”

漕帮兄弟见状,炸毛了,迅速围了上来。

一个小头目骂道,“哪来的胆大包天的王八羔子,敢在我们漕帮地盘上动手!不想活了!”

曹勇丢脸得很,但他根本挣脱不开。

秦知晓见状,忙对立春使了个眼色,立春松手。

“抱歉,我们是误会了,曹当家请看这个。”秦知晓双手递过去孙家主的玉佩。

曹勇刚想让人揍人,眼睛看到玉佩,赶紧挥手制止。

“这是……你哪来的?”曹勇满脸狐疑,上下打量她,面生啊。

秦知晓走近,低声道,“孙家主。”

曹勇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转弯,“啊,原来如此。哈哈哈,我们兄弟不打不相识嘛。”

说着,伸手要去搂秦知晓的肩膀,被立春伸手架住。

曹勇干笑,“这位小兄弟长得不壮,力气不小啊,你这身手在我们漕帮里都是拔尖的呢。”

秦知晓一笑,“她身手的确厉害。”

“走,那边说话。”曹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小房子。

三人走到无人处,曹勇抱拳,“孙家主这枚玉佩竟然肯给你带出来,想必你和他关系很深了。说吧,何事?”

“运粮出去。”

“啊?”曹勇脸色大变,“不是吧,这个时候运粮出去?万一被人发现了,麻烦很大啊。如果让官府知道了,还会治罪呢。”

“正是如此,孙家主才需要请你帮忙啊。”秦知晓笑道。

她也不知道孙家主和他什么关系,但看他刚才的态度,应该是关系很深。

曹勇想了想,“孙家主对我和我娘有救命之恩,也从来不给我报答的机会。反正,我们漕帮有孙家常年包的船,我们偷偷运到船里就没事。”

原来是这层关系啊。

“那就多谢曹当家了。”

“你要运到哪里去?”

“漓城。”

曹勇瞪大眼睛,“漓城?南疆的漓城?”

“对。”秦知晓坦然地看着他。

曹勇压低声音,“听闻南疆又要开战了。莫不是这粮食是给秦家军的?”

秦知晓笑,“如今,没有秦家军了,是禁军。”

“我呸。狗皇帝忘恩负义,人家秦家军为了天鼎抛头颅洒热血,死了多少将士……”

“小心隔墙有耳。”秦知晓低声道。

还真是真性子啊,狗皇帝都敢骂。

“我才不怕。对了,想什么时候运?最近进来的船太多了,悄悄出去的话得深更半夜才行。要不太显眼。”

“好,全凭曹当家安排。”秦知晓示意立春。

立春掏出来一个装着沉甸甸银子的锦囊。

曹勇摇头,“我不能要。”

“拿着吧,您找小兄弟们搬运粮食也要给他们银子不是?”

曹勇嘿嘿两声,“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