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湘茹卑微的匍匐在地，“罪妇不敢再居后位，请皇上废后，臣妾愿永伴青灯礼拜佛祖，为钱氏一族赎罪。”
韩太傅和几位大臣神色复杂，钱氏一族就算祸及九族，但皇后和太子属于皇族，如无直接证据指证皇后太子参与，按律不被殃及。
但，是人都知道，这场浩劫不就是冲着皇权来的吗？
钱氏被拉下马，皇后又岂能安然无恙。皇后被废，太子自然也要完蛋。
如今皇后这样做，就是让皇帝息怒，让朝臣不好再过于苛责李孝仁。
只要他还是皇子就还有希望。
韩太傅他们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废后。
那年，皇帝刚登基不到一年，废后因谋害嫔妃、谋杀皇嗣，罪大恶极，自当废后。
事发后，废后身披荆棘，冒着风雪跪在紫晨殿前，自请废后并请皇帝赐死。
只求皇上看在太子和长公主锦玉乃皇家血脉，留他们一命，让皇子远离东京永不归京，女儿为国出力远赴边塞和亲。
废后与皇上相识于微末，皇帝的武功就是废后的父亲亲自教授，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当时正好因夜郎兵强马壮时时侵犯边境，新帝刚登基无暇顾及，也无银两打仗，夜郎提出让公主和亲便修好。
锦玉公主乃皇帝第一个孩子，又是与自己青梅竹马所生，皇帝格外宠爱，不到三岁就封了长公主，若不是这场毁灭性的变故，锦玉长公主将是天鼎最为尊贵的女子。
皇帝心一软，同意废后为庶人，废太子为靖王以平息后宫及朝堂的纷争。
赐偏远的海南州为靖王封地，准其母随行。
最终以锦玉长公主赴夜郎和亲结束了那年的事件。
以后，还是贤妃的钱湘茹封后。
皇帝眼睛微眯，“皇后觉得出家便可赎罪了？那可是几万将士和子民的无辜生命，是涉及百万金的贪墨大案。你以为效仿废后就可以保全你母子，让你们置身事外吗？”
钱湘茹猛抬头，一脸惊愕，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配效仿吗？还是她不配当这个皇后！
皇帝冷冷道，“当年，你一家人为追究废后的罪责，联合百名大臣联合上书逼朕杀她，而今，你钱氏反下滔天罪行，就只是废后就可以了吗？”
钱湘茹的所有精神支柱轰然倒塌。
原来，他一直记恨她和钱氏废了先皇后的事情！
原来，她以为，皇上与先皇后不过相处不到五年，而她辅助皇帝二十多年，她以为与皇帝的感情比任何嫔妃都要深厚。
原来，以为，他们不仅是夫妻，还是不可缺失的亲人。
可，如今……
竟然都是笑话！
钱湘茹定定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曾经是最亲密的枕边人，如今那双冷漠的眼睛就像看一个将死之人，毫无关系，没有一丝情感。
她本以为，轮容貌，她比废后好上百倍，论才情她也不输于废后。
论深情，她更是比废后还要深爱皇上百倍，否则，废后为何一出事就立刻离宫，毫不留念？
她一直以为，皇后之位本就该是她的，只是当年废后早一年嫁与还是皇子的皇上罢了。
此刻，她周身冰寒，僵硬的跪着，颤声道，“皇上，您不是因为钱氏一族要臣妾死，而是因为替她报仇要臣妾死是吗？就算我们两个犯下同样的罪，您也会要臣妾死，要她活着是吗！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当初您就不该让她走啊！如今，臣妾算什么！”
竟然还敢当众顶撞！
皇帝脸一黑，“你有什么资格和她相提并论？她是朕的原配皇后，你是继后！若是她还在，你又算什么！”
哈，是，如果她还在，她钱湘茹不过是一个妾！
钱湘茹一股怒火蹭的冲上头顶，不顾一切的道，“是，我是不配和她相提并论，可当初皇上不也是为了皇位稳固，而舍弃她了吗？皇上以为她会记您的好吗？她心里早就恨透了皇上！皇上不是每年在她生辰的时候给她送礼，人家不领情都被退回来了吗？而臣妾呢？这二十多年，臣妾兢兢业业操持后宫，如履薄冰，生怕事情没做好，无法给皇上一个安定温暖的后宫。臣妾做这一切都无法和弃您而去的她相提并论吗！皇上，您太伤臣妾的心了啊！”
“皇后娘娘。”同大人皱眉打断她，她再说下去，皇上就要暴怒了，到时就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
钱湘茹一怔，看向同大人，见他不赞同的微微摇头，理智瞬间拉了回来。
她来是为了画儿求一份生存机会的。
她顿时哭着匍匐在地，“皇上，臣妾命贱死不足惜，可太子妃已怀有皇孙，那可是皇上的亲骨肉啊，您大发慈悲让画儿诞下皇孙吧。”
皇帝一愣：“太子妃有孕了？”
这可是他第一位皇孙啊。
皇家一向看重嫡出皇嗣，尤其是有皇孙的皇子会格外受重视，当年他可以继承皇位，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的正妃和钱侧妃同时有孕。
钱湘茹急道，“是的，刚刚有孕不到两个月，臣妾还未及禀报，求皇上看在孙儿的份上，饶孝儿和画儿的性命，待皇孙诞下再治罪。”
韩太傅他们也愣了，怎么忽然整这么一出。
他们都看向正位上的皇帝。
“你且退下，容朕与大臣商议定夺。”皇帝虽然犹豫，但他一点不想看到钱湘茹。
“皇上……”钱湘茹还不死心。
“皇后娘娘，案子还没审完，事情还没到这一步，您先稍安勿躁，等待皇上定夺吧。”同大人开口。
钱湘茹无奈，只好退下。
“哼！哪有半点母仪天下该有的样子？”皇帝一脸嫌弃。
这话韩太傅他们不好接。
想当初，后宫四妃齐整，钱家还未一家独大，还不是他说钱湘茹才情俱佳，适合位列中宫？
皇帝扫他们一眼，如今后宫两位贵妃，但妃位只有一位了。
是时候抬一抬各位嫔妃的位份了，否则如何旗鼓相当的斗呢？
……
秦知晓修养了三日，伤口已经结痂，再也躺不住爬起来走动，
虽然这三日，她命振国王府安分守己闭门不出，免得让人抓到把柄。
反正，她已经递了一把最锋利的刀还去，自然有人接着替她大杀四方。
外面的消息却从来没有断过。
被押入大牢的钱氏男丁为了保命，吐了个干净，能攀咬的都被咬了一遍，就连谁强丫头至死、谁强抢民女逼人上吊、谁抢人田产将人打死都给秃噜了。
整个后族几乎全线崩塌，无一幸免。
最后，就等皇上定罪了。
但秦知晓心里依旧不能平静。
血雨腥风不仅仅是后族，秦氏恐怕会惹来更大的危险。
白露说的惊天秘密，是一把对付皇后的最佳利刃，但要瞅准时机大方能一击即中。
她需要好好谋划！
现在，她要安耐性子，等看皇上对皇后和太子的态度。
若是皇上手软，她自不留后患！
他们这群人渣不配善良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