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东京皇庙一片寂静。

主持忽被大执事叫醒,睡眼迷离间听见恭定郡主回来了,惊得跳起来。

“你说谁回来了?”

“恭、恭定郡主啊,她回来了。”大执事也是一脸惊恐。

主持一脸惊恐,“是人是鬼?”

大执事无语,主持慌成什么样子了?堂堂皇庙主持怕鬼?

“是人。”

“啊,怎么没死?”主持更慌了。

“哎呀,主持,赶紧稳住人再说,皇城司的阎王爷也来了。”

主持脚一软,跌回**,“他、他来干什么?哎不是,他怎么回来了?”

“估计……回来了吧。赶紧去迎接吧。”

大执事赶紧扯着他就往外跑,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麻烦事来了,当然是主持上了!

主持被扯着一边跑,一边西袈裟,一边叫,“别拉,摔着了。”

待两人跌跌撞撞的到了大雄宝殿内,一眼就看见一抹白影傲然立在月色之下。

在她之下,不远处,站着两条抹黑长影。

吓得主持脚一软,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知晓缓缓转正,一张清丽柔和的面孔被月光勾勒淡紫色光环,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恻恻的冰冷。

“主持这是见鬼了吗?吓成这样?”轻柔的声音随着微风飘散在空灵的大雄宝殿之间。

主持差点吓尿了。

“我看主持不是见鬼了,而是害人了吧?”黑影逼近,附身弯腰,一张俊美近妖的豁然出现在主持面前。

主持差点叫起来,被大执事一把扯了起来,陪笑道,“刚睡醒,有点不清醒,施主莫怪。”

主持浑身冷汗,看向女子,果然是恭定郡主。

秦知晓满身缟素,冷艳无双,轻笑一声,“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在皇庙被差点烧死是主持干的呢。”

“阿弥陀佛,出家人岂敢做此等罪孽……”

“可不,这可是要下阿鼻地狱的啊。”宁九霄接话。

主持和大执事齐齐打了个冷颤,忙连连念佛。

“我奉皇命为秦家英烈祈福尚未期满,既然我无事回来了,自当继续留在皇庙。请主持为我重新安排禅房。”

“啊啊好好好,大执事,你将最好的客居禅房给郡主。”

“是,郡主请随我来。”

秦知晓跟着大执事出了大雄宝殿,侯在门外的尔鸢和立春随着一起。

宁九霄对焰雷看了一眼,他一把拎住想要走的主持衣领,没等他叫起来,后颈已被重重一击,人就晕了过去。

宁九霄背剪双手,冷冷道,“一个个审,谁敢不说实话,和尚别做了,做太监吧!”

……

宁九霄和秦知晓在凌天宇的帮助下,悄然入了城,一起回到振国王府。

和假扮秦知晓的春分碰面后才知道,原来这场大火是皇庙里内奸一起做下的。

田夫人当天带人进香,与主持密探半个时辰后,夜里田夫人的贴身管事妈妈因田夫人要为亡母点长明灯当夜就留在皇庙,说是要守着长明灯,第二天请主持做法事。

当晚,这位贴身管事妈妈就出现在有人守卫的‘秦知晓’祈福的客居禅房。紧接着,大火就烧了起来,禅房的门是从外面被锁起来的。

春分破窗从后面跳下河逃离。

她潜回振国王府后,和三夫人商议后,决定就装失踪,等待大姑娘返回再做定夺。

孙温宁说皇上得到‘秦剑’的信后,派开封府查过,但没有结果,便不了不知了。

三夫人与孙温宁商议,不知秦知晓的打算,也不便大张旗鼓的强硬要彻查,也就没有吱声。

秦知晓和宁九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就商议好,她便顺水推舟回到皇庙,皇城司顺手就查放火杀人之案。

孙氏和秦贵妃的预产期都在四月初,她要等她们平安生产后方可动手。

翌日。

皇帝就得到了秦知晓亲笔信报平安,龙心大悦,便安心下来。

但,秦知晓信中提了一句,振国王托梦请皇上庇护秦贵妃安全诞下皇嗣。

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后尚在禁足,手也伸不进去,但也难保有其他嫔妃作乱。

皇帝也不想收回兵权的重要时刻出意外,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立刻吩咐童院判亲自看护秦贵妃生产。

朝堂却不知,就在这大半个月间,东京的各大茶馆酒楼说书的开始热闹的说着一个惊人的故事,最后就连妓院甚至教坊司都开始流传。

故事从一家忠烈如何被私欲熏心的朝廷重臣买通敌国,用尽下毒、射暗箭、诱伏等下作手段,再用贪赃枉法搜刮的民脂民膏去买通敌国,以敌国三十万兵马围困天鼎自己的城池,截杀上万天鼎自己的将士和百姓,再到秦家军苦战三个月中每位英勇杀敌,不惧生死的泣血故事。

三月末,正值三年一次科考殿试结束,大批赶考学子尚未离开东京,这批学子个个都胸有一腔热血,怀揣为国尽忠的梦想,听完故事后,个个义愤填膺,聚集在各大书院挥毫作诗、辩论杜撰,热闹非凡。

因故事太感人肺腑,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月已经飞遍天鼎大江南北,热血的各路人士竟然一批批的往东京赶。

一时间,竟然掀起一场空前壮观的热血浪潮。

皇庙内,秦知晓听着立春一天三次的禀报,心里的热血也一天比一天高涨。

但她冷静的不断梳理自己的谋划,不能因太过激动而乱了任何一步。

否则,秦氏将万劫不复!

……

定国公府和宣平侯府已经疯了。

他们的大门几乎每天都有人聚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虽然,说书的故事并没有指名道姓,可谁都不知说得是谁呢?

“今晚就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定国公暴怒,抓着剑在屋里一阵疯砍,然后直指宣平侯的鼻尖,“就是因为你!宠妾弄出个钱博闻,给姓秦的孽障坏了我们钱氏一族的命脉!”

宣平侯委屈极了,“三儿也是为钱氏谋福利啊,他不过是替我们做事,父亲你怎么一味埋怨他呢?”

“狗屁!”定国公气死了,怎么就生出什么个儿子来!

简直是家门不幸!

“你和你长子亲自带钱家军去皇庙把她杀了!若你做不到,你就自己去死吧!”定国公暴跳如雷。

宣平侯吓了一跳,“明杀?”

“是,又如何?只要杀了她,死无对证,皇上还能为了一个孽障和我钱氏一族过不去不成!就是因为你目光短浅,做事拖沓,才将我们钱氏拖累如此!你若是杀不了她,你就自己去向皇上请辞侯爵!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定国公的唾沫碰了他一脸,大有他再不滚就要先杀了他的架势。

宣平侯吓得赶紧回去招回长子钱博裕,紧急调出守城军一千人连夜包围皇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