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晓强忍着不适,淡淡道,“宁九霄,你我之间无须作假,各自知道彼此斤两。戏演过头了,就没意思了。”
“我帮过你,也救过你,你不觉得我很好嘛?”宁九霄嬉笑着。
“你不是我心悦的男子。”
宁九霄挑眉,“哦,你心悦的男子是何等样人?”
秦知晓平静下来,直视他的目光,“我祖父我爹那般英雄男儿。”
宁九霄深深看她一眼,“哦,很遗憾。”
原来,她喜欢英雄伟岸大的将军。
而他,这辈子,可能都只能在阴暗中大杀四方。
幸好,自己并非心悦她。
宁九霄终于走开坐回位置上,秦知晓松了口气。
“我们是一条船上人,白露查的事情至关重要,我自然会安排人保护,你就放心。”
“那就多谢了。告辞。”秦知晓转身就走。
宁九霄挑眉,怎么像是逃跑?
他很吓人吗?又不会吃了她。
“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就是因为她,你不肯复仇?”暗门忽然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黑袍蒙面的女子走了出来,
宁九霄缓缓站起来,对她抱拳行了礼,“母亲误会了。”
女子将面巾扯掉,露出一张妖冶的面容,高挺的鼻梁,深凹的大眼,那双与宁九霄酷似的微蓝翦眸像一双冰冻寒潭。
“误会?这次你查到这么重要的证据,可将钱氏一窝端了,为何不乘胜追击,竟手下留情?我谋划了多年才买通董昌,控制漓城,如今,你为了她杀了董昌。你明知是秦家军杀了你父王,灭了我大禹国,他们是我最大死敌,你却帮她将秦家军变成了中央禁军,将秦家军保全下来!你这个忘本的逆子!”
女人越说越气,“你别忘了,你是为什么活着,杀父灭国之恨,你都忘了吗!”
“果然,漓城被屠,是您的手笔!”宁九霄挑起眼皮:“杀父灭国之仇?”
他嗤笑一声,“国灭时,我年方三岁。父王于我只是个称呼。对我来说,家比国更重要,可,谁想到给我家了呢?”
女人气道,“没有国何来家?”
“那我亲生母亲呢?”宁九霄语气平淡却透着冷意。
“我自有记忆起,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身上永远都有新鲜的伤疤,没有药治伤,留下满身疤痕就是我人生的记忆。谁会在意我的恨?母亲设计将我生在宁家,让我自生自灭,有命活着就是你复仇的棋子,您又在意过我的恨吗?您可想过我会死?”
女人被他说得噎住,盯着他眼圈微红,“不是这样的,我是想留在宁家和你一起的,可……”
“可权衡利弊,您还是回到邑国做尊贵的公主。”
宁九霄的亲生母亲正是邑国公主蔺涟漪,她嫁给了大禹国君,刚怀孕那年,大禹国联合邑国攻打漓城,妄图攻破天鼎南大门。谁知不仅没成功,还被秦世子率领的精骑直捣黄龙,一举攻破了大禹国都。
蔺涟漪将儿子误会自己,急着分辨,“我回去是为了让你舅父帮我报仇,何况,我留了人在身边护着你。我没想到他们宁氏这么恶毒。”
“他们全被宁家清理了,而你远在邑国可想过救我?”
“我……”
宁九霄逼上前一步,“母亲,灭国之恨难忘,可漓城几万条人命,他们之恨又怎么办?大禹国被灭国是因为他们要侵略天鼎,秦家军保家卫国有何错?”
“你这个逆子!”蔺涟漪气得扬起手狠狠地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他生生的受了,“母亲,若是还想出气,可以继续打,打到您满意为止。”
蔺涟漪气得胸脯起伏,可看见他半边脸红肿起来,又心疼不已。
“霄儿,天下哪有娘不疼儿的?可,家仇国恨岂能忘记?你舅舅答应我,如果我们铲除秦家军,他便出兵助你复国,那你就是一国之君了!”
“邑国?哈。”宁九霄忍不住笑了,“宵小之辈!他们是在利用你,此次战役他们为何退去?不就是为了得到钱家给他一大笔银子吗?你以为他们会帮你复国?他不过是稀罕我每年为他赚的几万金罢了。他们有本事铲除秦家军,还需要助我们复国?他们直接拿下天鼎,自己称帝便好了。”
蔺涟漪还要说话,宁九霄伸手做了个制止动作。
“我知道母亲今天在这,我是故意让秦知晓来的,就是想让你见见她。但她非我心悦之人,仅是趁手的工具。所以,你叮嘱你的人,她,谁也不能碰,谁敢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您休想复仇!”
蔺涟漪眼睛一亮,“儿啊,你说她不是你心悦之人,是故意骗母亲还是爱而不自知啊?”
宁九霄自嘲一笑,“您觉得,我的身份可以心悦她吗?如果她知道漓城是我的母亲谋划屠的城,她最敬重的祖父爹、叔伯兄弟们是您杀的,我和她只能是仇人!”
秦知晓与他之间横着灭国之恨。
蔺涟漪一脸不屑,“她本不是好的,你表妹,邑国公主更适合你。”
“母亲!”宁九霄脸一沉,“再管我的事,我就将天鼎所有营生关闭!”
蔺涟漪一慌。
这可不行,天鼎的营生每年可以给邑国带来近五十万两黄金的收入。
她了解自己的哥哥,贪财胆小心机重,若是无利可图,他根本不会帮她复国。
“儿啊,你以为母亲狠心,其实母亲都是为你了,为了你的前程。如你成亲有了孩儿,就会理解为娘了。”
宁九霄稍微收敛不快,缓和了语气,“母亲,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儿子的事无须您操心,二十多年了,不都是如此吗?”
蔺涟漪语噎,眼睁睁看着儿子毫不留念的离去,气得身子微微颤抖。
他怎么就不懂母亲的心,怎么就不懂母亲的恨?
“姑姑。”余袅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蔺涟漪悲色尽收,转身看着余袅,柔声道,“袅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他说了,秦知晓非他心悦之人,如大禹复国,我儿成为大禹国君,你一定是大禹王妃。”
余袅一笑,挽住她的胳膊,娇声道,“姑姑放心。袅儿自幼跟着姑姑长大,十二岁来东京时就对表哥一见倾心,当不当王妃不要紧,袅儿只要能陪着表哥,照顾好表哥就行。”
“嗯,你是个好姑娘,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