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要收复天下,一统霸业,挑起乱世之争的传言遍布四海八方。
眼看云卷云舒,风雨欲来,雷霆万钧。
梅年漪指着羊皮卷上的山河图,神情诡变:“此刻我们身处九溪谷,出了峡谷就会进入陵城外的嘉玉平原,梅家军中有人来报,眼下我长姐正和西夏打得难舍难分,正是时机!”
副将也仔细研究着这山河图,听着远方隐隐约约的战鼓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将军的意思是要支援陵城?可根据情报,嘉玉平原还有大业重镇军虎视眈眈,我军虽有十万人,可要在一天之内,小队也集结不齐,到时候若中了人瓮中捉鳖之计,咱们插翅也难飞啊!”
他分析得有理有据。
“可如果他们真以为是这样,我们就能打他们个出其不意,抢占先机。”梅年漪慎重考虑过,她赌的就是大业经过上次战败,损失惨重,决计不敢再乱迈出一步。
“这......”副将们也明白这招叫兵行险棋,可还是有些迟疑。
“今日是九月初四,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了,等稳住西夏,大家可以好好过个节。”
距离上次过重阳节梅年漪还在西夏京城,转眼几年过去,再也看不到那个白衣公子翩翩,揽尽所有光华。
梅年漪深深凝视着前方,沉声道:“天命归我,转运轮回,天下必安!”
日头从东边升起。
西夏和梅家军已经浴血奋战一天一夜,大家都抱着同归于尽的绝心,在厮杀,让鲜血吞噬一切边关的边界。
“大小姐,城门要抵不住了!”秦副将浑身上下没一块能看的地方,他急切道:“要不我们先撤回陵城,等寰宇援军一到,再夺回阜川?”
话音刚落,一支箭羽破空直射梅英绮而来,带着凌厉的寒风,森冷得让人心中咯噔一声。
梅英绮隔着修罗场看向那骑在马背上的张靖洋,冷冷的笑着:“晚了。”
西夏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而梅家军的军律里也从没有撤退一言,只有拼死搏杀。
“梅家军必胜!”梅英绮突然扬起手中的红帆,盔甲之下那张肃穆的脸带着狠劲儿:“今日就是死,也要护住这片唯一干净的地界!”
城楼下的梅望似有预感抬头,兄妹俩相识一眼,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此战,不死既灭!
随着张靖洋带领的西夏军逐渐逼近,众将士的神经也绷紧至极点!
此时,升起的太阳已经冲破乌云重重,形成一道光圈,灼亮天际。
战鼓震震!
在侧面,没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先是出现一个探头探脑的黑点,然后沉寂呼吸一瞬,黑点逐渐阔大。
寰宇援军,终于还是赶到了!
“张靖洋!”梅年漪首当其冲,那双冷眸恨不得将此人给千刀万剐,骂道:“找死吧你!”
二十多岁的梅年漪,在失去近乎一切后,只留下两世积淀下来,那地狱阎罗般的嗜血,一双如火灼烈的眼睛,跟随着那把染血的长枪,过痕雪亮。
“年漪!”梅望脸上透着欣喜若狂的狂热与激动。
历经千苦万难,没想到三兄妹还能有集齐的这一天,共骑战马雄骏,并肩沙场扬枪,梅家人之所以是梅家军的信仰,就是因此!
一股自傲和澎湃的战士情绪油然而生!
“杀啊!梅家军永无阻挡!”梅家军整齐划一的长枪横扫,鲜艳的红缨比东方的旭日还夺目:“除暴君,给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
百万将士同声高吼:
“除暴君,太平盛世!”
“除暴君,太平盛世!”
铁血男儿雄浑怒吼震天撼地,巨浪般狂啸席卷翻涌奔腾——这声音,恍若穿越了时光而来,从前世今生,同时同地,激**了睥睨天下的梅年漪的心灵。
她,终究还是回到这战场里!
......
这场仗并没有打多久。
沾血的旗帜已经看不出具体形状,被毫不珍惜地抛弃于地。
梅年漪随着将士巡视战场,踢了踢头都不知道哪儿去的尸体,面色如沉水。
这些都是她曾用生命捍卫过的西夏百姓!梅家几代人都死在了陵城外,如今却是她来将战棋亲自打落,丢在泥泞的污糟里。
“年漪,你还好吗?”梅英绮道。
“长姐,我很好。”梅年漪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将情绪强压下心头,话音一转:“就是天下尚不安稳,没带你的侄儿来看你。”
梅英绮皱眉,握紧手中的长枪,欲言又止。
她说她过的很好?许是别人觉得现在的梅年漪沉稳得令人欣慰,可如今的她就是太过沉稳了,同最初在西夏或是前去燕都之前都大有所不同。
但现在谁都不敢去触及那个伤口,梅英绮动了动眉梢,平静下来道:“那就好,等这场仗打完,有的是时间去看侄儿。”
梅家新生的未来……
姐妹俩环顾四周后,都沉默的不想再去看着尸横遍野。
梅年漪先停下脚步,笑道:“嗯!到走吧,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战局,张靖洋这次让他给跑了,下次绝不可能再放过他。”
提起张靖洋,梅英绮的眼中也宛如蒙上一层薄薄冰霜:“是该处理了他,当初留下这个祸患,想不到他带的兵,连老弱幼小都拉上战场!”
每错,西夏本就气数已尽,但当梅家军看着一群小孩儿或老人冲在最前面时,咬着牙一边暗骂,一边下不去手,固才被打得节节败退。
今日若不是二小姐的援军来得及时,怕是整个梅家军都要葬送在阜川!
张靖洋真的是太无耻了,连梅老国公的半分之一都没学到。
一行人扭头回了陵城营帐,梅年漪的做法打得大业和西夏措手不及,但她们不能等大业反应过来,恐会适得其反。
寰宇军师询问:“将军,现在我军士气正盛,应一鼓作气拿下城池啊,您为何要突然罢手,给西夏军一个喘息的机会?”
梅年漪点头,目光没在谁身上停留,她面对西夏的疆土,眼中流露复杂的感情,轻叹:“你不懂,大军还未集齐,先商议一番再说,且谁说我是给他喘息机会?天命偏顾寰宇和梅家,该输的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