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闷热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
最近朝堂传言,寰宇帝下朝后连国事都不爱搭理,拉着景太子和一众文臣在御书房给才降生的喻王世子起名字,折腾得太子太傅和钦天监好几个日夜不眠不休,查经据典选了上百个名儿,到现在小世子的名字都还没被敲定!
“陛下,是喻王妃身边小妮子姑姑送来的信。”李公公自打最初过手梅年漪的事,后来一切有关于她的事都由他交手。
寰宇帝微抬手,意示屋内的大臣都不要再吵了,他揉着眉心道:“拿进来。”
一封盖着梅家三姑娘私章的信被恭敬奉上,隐隐似还有一股海棠花香。
梅年漪自从那日从皇宫离开后就再没进过宫。
连着喻王的下落她都不曾派人打听,仿佛只要她不过问,一切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宗颐在边关等着她去救……
寰宇帝蹙眉,低头看信,他招了景慕舟过来,心中有所预感——
果然梅年漪的作风一向简单明了,只陈述了一番给小世子取小名为临后,就雷厉风行的请旨想要尽快奔赴陵城,找大业和西夏算账!
寰宇帝叹气一声,这丫头真是心急得一秒都呆不住。
“连孩子她都不顾了吗?”景慕舟看完后却当即沉下脸,他那双桃花眼充满这戾气,激动的一字一句道:“孤,绝!不!同!意!”
他还以为林宗颐战死,梅年漪虽伤心过度,但只要孩子生下,她就一定会因为孩子舍不得再离开!
哪有母亲愿意离开才出生连奶都没断的幼子的?
届时即便她是喻王妃又如何?只要他在位一时就能护她一世!
寰宇帝不同于景慕舟如此沉不住气,他缄默得一言不发,因为这样的结果他是预料到了的。
毕竟那日,梅家丫头悲痛之下,夹杂着不惜一切代价。
“舟儿。”他叹了一口气,正色道:“朕还以为你认识梅家姑娘较早,知道什么叫梅家人的。”
景慕舟闻言不解,他稍微稳定了下心神,在西夏时他亲眼看梅年漪斗过宁王,他还算懂什么是梅家人?
不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要惹了她们家其中的任何一个,定当百倍奉还!?
他的思绪还没被拉回,便听寰宇帝继续道:“她不会放弃的,不光是为喻王,更是为了黎明百姓,梅家军不散,梅战的意志就会一直都在,这也是朕看好梅家的原因。”
元帝在世时器重梅家,想必也是看重梅家心怀天下,可惜当他发现他的皇子大多愚蠢,这江山后继无人时......
他又怕梅家因百姓而谋反,夺天下而安民。
听完自己父皇的一席话,景慕舟陷入了沉思,可他看着那封信,到底是心中放不下。
“那父皇的意思,放梅年漪去陵城?”景慕舟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的询问出这个决策。
寰宇帝也看了他一眼,将信揉成一团纸,打开熏炉看着它缓缓烧毁,道:“嗯,想必过不了几日梅国公夫人就该来燕都了,彼时就是梅年漪出兵之日,她说要借十万精兵,朕就交给你去征集吧。”
景慕舟:“……”
他听清命令却没有立即反应,明明那封信里并没说梅家会有人来,他父皇是怎么猜到的?他问道:“梅夫人要来?”
寰宇帝笑了一声,下巴上的白胡抖动,他又似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解惑道:“你以为那丫头就真的舍得?不过是她知道,朕不会让她带走喻儿的唯一血脉,所以才只能如此妥协,但她又不放心寰宇的人,肯定会派人去接一个镇的住场子的人来坐镇,她娘是最合适的人选。”
邵红英经过大风大浪,可以说整个燕都的贵妇,乃至后宫的皇后太后恐都不是她的对手。
如此有他、太子、梅国公夫人,护一个喻王世子,就算是寰宇朝堂突然出了什么大变故,也定能保下这个孩子了。
景慕舟也全局明白了过来,事已成定局,他也只得无奈抱拳道:“是,儿臣这就去集军队。”
先拿梅年漪根本就不会听他的不说,而只有他固守后方,梅年漪的胜算才会更大,她也就更安全。
“嗯,下去吧。”寰宇帝摆摆手,突然没了继续给小世子取名的心思,他脑海中浮现出他那个侄子小的时候,突然感觉很累。
命运总是惊奇的相似,难不成这孩子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命格?
“唉——”长长的唉叹口气,他耳边响起那道稚嫩的声音:“皇伯伯,既父皇不喜欢我,又为何要让娘生下我?”
佛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此时,喻王府内。
梅年漪是在下午才由李公公亲自前来传陛下口谕。
“王妃,陛下说让你调养好身子后就开始安排准备,等梅国公夫人一到,您想何时启程便何时启程。”李公公怜惜的看了眼尚在襁褓中的小世子。
这简直就像是下一个喻王。
梅年漪敛眉,听到寰宇帝同意了她的请旨,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嗯,我知道了,有劳公公,你回去复命吧。”她看着摇篮中的小临,神魂已经飘远。
这是她求来的,也是她命中注定要走上的路。
“是!”
李公公走后,小妮子提着自家姑娘要买的东西进来,见梅年漪望着小世子出神,她眼底闪过一抹担忧,道:“姑娘。”
梅年漪被她一声唤打扰,收回神识,她接过她手中提着的花布和针线,安抚的一笑:“我没事,聚散终有时,我们还会回来的。”
不过她想在走前给这孩子缝一个小老虎。
老虎为王,她小时候阿娘也亲手给她做过一只,不过后来梅家逃亡,应该没人注意这小玩意儿,布偶便消失匿迹了。
小妮子见状靠了过去,她不是那种一直抓着一件事不放的人,但她目光中还是担忧,盯着梅年漪手中一取出来就乱了的线,略迟疑道:“姑娘真的要做针线活儿?”
要知道,梅年漪从来没拿起过绣花针,而梅家的儿女,扛的都是长枪。
然而梅年漪倒不以为然,他煞有其事的取针穿线,霸气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缝个老虎吗?没见过猪跑难不成还没吃过猪肉?”
会有多么考验什么绣娘技术?难不成会比学武还挨打艰难?
话音刚落,锋利的针头就刺破了梅年漪的手指,还一针都没缝呢,一滴鲜红的血就滴落下来......
完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