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红英也认同道:“宗颐说得不错,张靖洋那小子把国公爷教给他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们若派个副将去,他必当会让其是有去无回。”

毕竟梅英绮不堪受辱,也杀了人家的使臣在先。

林宗颐揉着额角道:“岳母说得不错,反正接下来的战局我也没打算再这般被动,可能要想办法主动攻击。”

既然大业和西夏喜欢玩儿阴的,那寰宇和梅家也绝不会做待宰的羔羊,光看谁能笑到最后。

梅英绮皱眉,事态险峻,一秒也不能耽搁,她站起身便道:“那我就先去布人了!”而后她英气十足的大步向帐门走,离开之前突然想到什么,她脚步顿了顿回头.......

“年漪独自在寰宇,无碍吧!”仔细算来,她们俩姐妹一年多没相见了,况且梅年漪还怀了身孕。

而梅望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林宗颐抬了抬眼皮,喝着茶润口道:“长姐放心,我离燕都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的,现在她身边全是我自己的人。”

得知至少梅年漪平安康健,梅英绮和邵红英都松了口气。

撩开了帘,梅英绮没有多说什么,只唇角轻松的勾了点幅度,蒙在面纱下的脸看不清楚:“那就好。”

和阿爹预想的那样,梅家所有人都可以战死沙场,可总得留一个给她们收尸......那个人一直都是年纪最小的梅年漪。

彻骨的寒风倒灌进了帅帐,门口的人影消失,帐外是白雪茫茫的一片,前几年时,犹然记得他们三兄妹吵闹打趣,如今年节又将至,真的是最想回到过去的那段时光。

可惜永远都回不去了。

......

不稍时,林宗颐才送走了邵红英,快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他此时疲惫得双目中全是红血丝。

然而他仍然得翻看着桌上仲子炎处理不了的军务,提着笔批复得极快,语句简短精辟。

冯童专门打了烫脚的热水来,还在其中加了些草药,道:“公子,早些歇息罢,明日再处理这些。”

林宗颐头也不抬,唔了一声,任然奋笔疾书。

明日还有明日的事。

冯童实在看不下去他如此不顾身子,将盆子搁下,他拿出袖中的信道:“有人给公子递了封信,公子一边烫脚缓一下,一边看看?”

不得不说冯童跟在林宗颐身边这么多年,大本事没学到,却将照顾他的小事摸了个清清楚楚。

果真,随即林宗颐手上的笔就一顿,他心中对写这封信的人有所预感,叹了口气从案几起身道:“若料得不错,他的事应该快处理完了。”

“公子说的是谁?”

冯童见转移注意力成功,边疑惑边欢天喜地的就去铺床开始准备暖被窝的汤婆子。

林宗颐则脱了鞋袜,拿起手边的信慢慢拆开,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上已经紫红一片,还磨出了水泡,当他直接放入热水中的那瞬间——

“嘶~”微弱的抽气声,刺痛感并没给人准备的机会。

冯童几步就回到了他身边,惶恐问道:“怎么了公子?”

而林宗颐却已经恢复一脸平静,他摆了摆手目光直盯着展开的信。

梅家人的字都是梅老国公手把手教的,四个小的可以说字体大致上很像,只有细节不同。

这封信果然出自梅望之手——他还活着,林宗颐不在时那场仗中的贵人,说的就是他。

梅望在信中道:“你我不用相谢,只等几日后的佳音,这场以梅家为借口的滑稽乱世是时候该结束了。”

战事结束?感觉是个好消息……

可林宗颐看完就紧锁起眉头,他从逃亡那时在庄园发现了梅望应该还活着,揣摩了许久都不知他为什么不回陵城军营主持大局。

且梅家早前被两国夹击,生死都在一瞬间了,他都能隐忍着仿佛死了一样无声无息。

突然说这场仗就要结束了?

林宗颐其实不是很相信,因为他深知梅家不过是条导火索而已,这乱世早该临了,除非梅家早就布下了局,否则凭梅望这么短的时间......

他担心这次梅望是不是不小心中了陷阱,可能有人跟他一样发现了他并没死......

林宗颐问冯童道:“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冯童拿来了药膏道:“是陌世子,他说他见到了本尊。”

“......”

林宗颐将手中的信在烛台上点燃,蹭的一下火苗猛起,火光印着他深邃的眼睛,他道:“这两人胆子还大得很。”

冯童道:“是梅世子么?”

林宗颐点头,他把指尖的灰烬吹掉,弄干净了手才去拆下发冠。

怪不得今日他归营这么大的事,陌云录和仲子炎一点反应都没有,应该是梅望交代了他们什么事,两人正分身乏术。

“明日让陌云录来见我,这军中的奸细也得好好找一找。”

吩咐完,林宗颐上了床榻,规规矩矩的闭目躺好。

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得等看梅望的下一步动作如何才好做判断。

然而,他根本没想到,本以为还有点时间打太极,那场浩劫却提前来临了!

一夜寂静,次日清晨大雪纷飞。

两个军营的号角和战鼓声急促得仿佛在催人丧命。

林宗颐昨夜并没能睡得很好,从**坐起后,他头先是像炸了一样疼,缓了片刻他咬着牙,低声喊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急切奔过的士兵听见他的声音,撩了帘进来,单膝跪地道:“禀王爷,大业和西夏一齐在城外宣战。”

林宗颐赶紧下床穿鞋,取过铠甲穿上,他脸色如万年寒潭般冰冷:“他们又突袭?”

士兵恭敬道:“是,不过陌副将早有准备。”

林宗颐点头,已经穿戴完毕了的他拿了宝剑往外走,严瑾道:“梅家那边的西夏也不简单,你去给梅大小姐报信,说今日轻易不能开城门应战。”

“是。”

不知为何,他此时的心底总觉得即将有大事发生。

不一会儿林宗颐就上了城楼。

血与火淬炼出了军人的硬骨,游走在生死边缘,看惯了生死,养成帅将们冰冷得如同石头一样的心脏,就连陌云录那副小白脸都被风霜磨砺得粗糙起来,和一年前的那个世子早就天差地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