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胆大如梅年漪,此时也对寰宇帝这番威严的警告心生退意。

许久,她才沙哑地说出一句话:“想好了,请陛下圣恩!”

与其待在东宫里,看景慕舟和那些皇子争夺不休,而梅年漪空有背后的梅家军却什么都做不了,不如自请到寰宇帝身边,能少不知多少麻烦。

只是这算盘着实打得太高,都打到一国之君头上了。

寰宇帝身边的公公先笑了。

说实话,他许久未见过这样有胆识又聪慧的姑娘!

只怕寰宇帝此时也会觉得这姑娘是这么的有意思。

便见寰宇帝轻颤的手指一顿,扫了眼周围群臣偷偷摸摸的眼,负手道:“小姑娘想得倒挺美?”

这句话到底算是应了还是没应的意思?

手心冒出冷汗,但是梅年漪始终肃然的挺直 @腰背,她低垂着头道:“臣女不才,都是受家中父母自幼教导!”

身为敌国将军之女,不避锋芒也就罢了,这种时候自己还倒先似提起了身世背景。

景慕舟和众臣们的齐齐色变,感觉这丫头已经是死到临头!

公公也偷觑了寰宇帝一眼,果见其脸色沉了下去。

“你阿爹梅战曾日日让朕头疼啊!寰宇的大好男儿半数都折在他手里。”说着,寰宇帝神色冷凝,语词尖利道:“所以,朕为何要养虎为患?看着他的血脉在朕跟前活蹦乱跳?”

梅年漪沉默了,她贸然提起自家爹娘,看似愚不可及,实则是在证实她的一种猜测。

但猜测毕竟不是十拿九稳,在这异国他乡,她已经算是抛出了所有的筹码,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如果再加上,年漪愿意替陛下分忧,合力拿下西夏那片疆土呢?”

这一刻,但凡是有点野心的人身体都为之一震。

寰宇帝也重视了些,他似笑非笑道:“丫头年纪不小了,要知道童言无忌这招如今可不再管用。”

梅年漪却思维极其清晰道:“寰宇和西夏交战多年,如今元帝刚死,朝堂不稳,西夏又害我梅家家破人亡,我长姐和阿娘迟早是要报仇雪恨的。”

“而我如今在寰宇,可辅助陛下同我长姐达成联盟,乘机收复西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后,梅年漪也敢保证,梅家绝无与寰宇争西夏地盘的意思,只固守陵城和阜川保梅家一世安宁!”

这可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朝臣们注意到,这梅家二小家字字珠玑好像已经算是把梅家军归为寰宇。

寰宇帝看着这样的梅年漪,眼神幽深。

透过这丫头,他似乎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男人的骨魂。

“朕如何信你?”

乱世临门,谁不想做这天下的主宰,梅家具有得天独厚的梅家兵权和财力,大可以找到梅家嫡子梅望后,揭竿而起!

梅年漪知道寰宇帝在想什么,她嘴角浮起一抹苦涩。

世人从来都不懂梅家,其实梅家人一直想要的都是天下太平,在他们用鲜血换来的这片蓝天下,能保护下百姓安居乐业。

想起自己阿爹那伟岸的背影,还有那句从小嘱咐到大的话——梅家是为黎明百姓而存在的。

梅年漪声音平静道:“年漪想救自己,也想报仇,没有别的选择,如今又被迫来了寰宇。”

景慕舟的身体微僵,七皇子无声的惊呼了一口气。

众臣们也皱起眉,想起梅家的传闻,又想起梅年漪是才逃出狱就跟着自家太子殿下回的寰宇......原来这竟是被逼的吗?

寰宇帝手指动了动,暮气沉沉的面庞久久沉吟着。

明显这个条件还不够寰宇去信梅年漪一回。

至以梅年漪又继续补充道:“那我以我梅家嫡二小姐终生大事为加筹,我一定会嫁入寰宇皇室。”

终究还是拿了终生大事来捆绑,虽然跟景慕舟最初换她来寰宇的目的差不多......

但梅年漪的目光透过寰宇帝看向稳坐在哪里,仿佛一点都不担心的林宗颐。

她眸光微闪,胸口一阵平稳,因为她早就是寰宇皇室的媳妇了!

林宗颐像是有预感一般,也抬了头来瞧她,无声的对她勾唇一笑。

胸腔不由自主的怦怦跳得很快,这种明明已经成亲好几年的人了,突然被逼要装作不认识,交流之间就好像是在背着夫君勾搭别人一样。

而且梅年漪在心中狐疑,她觉得林宗颐这人自打来了寰宇就像变了一个人,她敢保证,刚才那个笑林宗颐肯定是故意的。

想让她当场出丑?

被称为智者的寰宇帝怎么可能没发现这夫妻俩的小动作,他假装皱眉思索了半天,面上却未露出分毫,淡淡道:“这么一说,你是看上了我舟儿的太子妃之位?”

闻言,景慕舟脸上一喜,以为寰宇帝这就准备当场赐下婚约!

七皇子和众臣却大惊失色,表情难堪,准备随时冲过来高呼请旨。

“陛下慎言,众所周知我梅年漪是嫁过人的,承蒙陛下不嫌弃,自然也不敢高攀了太子殿下"梅年漪悄悄抹干自己额角的冷汗,懊恼差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寰宇帝背着手转身,踏上主位的台阶,他摸过一个又一个的龙头雕纹,挑眉开口道:”那你想嫁给寰宇的哪个皇子?“

寰宇适应年龄的皇子一共有九位,有的已经娶有正妃,但也还有二位皇子以及太子景慕舟妃位空闲。

梅年漪很想说是林宗颐,无论经历多少世,千秋万代,她亦只想嫁给他一人而已,但眼下梅年漪也明白并不是好时机。

“年漪初来寰宇,并不大认识几位皇子,请陛下给年漪一些时间,这段时日年漪愿候在陛下身侧,替您研墨递茶。”

经过了一番尽力谋算,问题总算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寰宇帝落座,他执起茶杯仔细端详,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朕少年时游历山河,曾与一同辈之人结缘,虽后来道不相同分崩离析,但他从来都是朕唯一的知音也。”

“听说,你很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