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年漪内心腹诽:“阿娘这是将未能亲自操持她出嫁的遗憾,全弥补在自家长姐身上了罢!?”

不仅声势浩大,遍邀了天下豪杰,还劳苦用心,装扮得这般盛大热闹。由此可见若此次招亲未成,往后的日子就有得自家长姐受的了!

梅年漪勾了勾唇,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在比武台钳和梅英绮分开,并未多言,缓步朝邵红英所处的避风棚来。

她内心也是希望长姐能寻一执手百年之人,忘了那人,从此幸福安康!

一一请安后,梅年漪落坐在邵红色身旁,腰杆挺得笔直。

此时正对比武台的避风棚内正热闹不已,周围的官眷贵妇时不时闲扯两句活跃气氛,且有长公主坐于上首,足以见得这场比武招亲,皇室给了梅家多大的面子。

梅英绮站上台子,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众人也都开始谄媚奉承的过来搭讪。

年节宴上的那场闹剧让多数人摸清了元帝的心思。本以为梅家这回算是完了,毕竟树倒猢狲散,可谁知元帝竟暗暗的念起了旧情,梅老国公战死,他虽一早并无甚颂德哀伤,但是梅家也毅然成了元帝心中的一块软肉,抛弃不得更欺负不起,不然世家贵女才退亲就荒唐的要比武招亲,他都大手一挥下旨应允了!还晋封了林宗颐为密枢使。

看来梅家只会风光依旧了……

镇国候夫人向来最会见风使舵,她目光落在沉默不搭话的母女俩身上,笑嘻嘻道:“梅国公夫人真的好福气,如今二女婿林大人可正得陛下新宠,今儿比武招亲也定能再觅得佳婿。”

邵红色客气执起茶杯道:“借侯夫人吉言。”

另一位尚书夫人也不甘示弱道:“听闻梅家的姑娘皆才貌双全,又武艺超凡,瞧这大小姐的宛若游龙般灵巧又不失霸气的身法,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梅家枪法了罢!”

邵红英目光落在比武太上道:“是!”

又有一官妇凑上来:“二小姐如今端庄娴雅……”

众人七嘴八舌,似乎都将梅家的事都夸赞了一遍。夸得都没什么可说了才发现——

邵红英从始至终都只用简单客气的一句话回应,视线随着台上的梅英绮或皱眉或开心,明显的心就不在这里。

忽然,梅年漪皱了皱眉,酒杯重重的搁在案桌上,侧头对林宗颐道:“真是一人不如一人,就这样还妄想打赢我长姐?”

嫌弃的话听在众人耳朵里,皆抬头好奇的看去——

梅英绮站在比武台中央,手持红缨枪将二皇子高高挑起,比了这么多场,她青色的衣衫未沾上一点灰尘,甚至连一滴汗都未流,春风一吹,如同女战神下凡,美得不可侵犯。

鼻青脸肿的二皇子满是痛苦和狰狞的神色,被挂在枪尖又不敢使劲挣扎怕落地摔成重伤,又疼得哀嚎大叫。

真是丢脸致极!

连长公主满面的笑意都渐渐敛了去,身为皇家子弟竟这般狼狈,一点皇室的庄重威严都没有,往后提及都难以启齿。当然这梅家大小姐也太不尊礼教!长公主不悦的冷哼一声,低声雍容华贵道:“不适合做皇家的儿媳!”

这句话语调轻淡,不大不小,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噗嗤嘲笑出了声,再瞧着台上的梅英绮,也暗暗点头,心中嫌弃道:这般粗鲁的女子自当是不能嫁进皇家的!

这一切都落入了邵红英耳朵里,她皱眉回头,众人刚才鄙夷的神色来不及收,尴尬一凝,她倒镇定自若,恭敬有礼道:“长公主殿下说得有理,是臣妇教女无方,英绮在校场待惯了,认为所有的男儿都该同她父亲哥哥一般,顶天立地,忠于西夏!”

一番慷慨陈词,震得官眷们当场愣住。

放眼望去,谁能有梅老国公和梅家世子爷那般高强的武艺?

看了看长公主黑沉下去的脸色,候夫人赶紧站了出来,结结巴巴的给着台阶道:“世子和国公爷是战神英雄自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不过京城中的世家皇子亦是雍容华贵、才智过人,如今若梅大小姐可以挑到意中人是最好不过的了!”

邵红英看着长公主端雅的笑了笑,留有情面道:“能文能武都罢!臣妇亦只是想英绮如年漪一般有个好的归宿。”

恰好,林宗颐清冷矜贵的喝了口杯中的茶,顺带体贴的给梅年漪满上了酒。

众人这次不做声了,她们有点怀疑梅国公夫人此言像是在炫耀,可仔细想想梅家所有人,上至国公爷世子,下至女儿女婿竟全都是文武双全,才智过人的国之栋梁,皆是光宗耀祖的人物,由此来看,这养在宫中的皇子……这一辈文不成武不就——的确有些不够看。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寡言,不知该接什么话茬的时候。

有个从未露过面的江湖中人士,摇着画山水图的折扇,一跃潇洒的上了比武台。

很不对劲,梅年漪眼神瞬间幽深,不知为何又有这般道不清楚如临大敌的感觉!?

很明显的梅英绮也站在原地,完全不同于对先头那几人一般下手利落干脆,几招枪法便匆匆了事,反而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出神的看着这个自称江湖中人寂静不语。

那人手执一把折扇,先开口道:“闻梅家大小姐比武招亲,在下特意从边远之地赶来,望娶得美人儿相守终生。”

梅英绮还是看着他,脸上没有恼意,也没有不屑和嘲讽。

慢慢的梅年漪发现自家长姐的情绪从疑惑变成了吃惊,然后又慌乱的打量了四周一眼,最后皱起了眉,看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就抿紧了唇……

梅年漪递给林宗颐一个眼神,随后细眯起眼站起身,缓缓的不动声色的往比武台靠近,她看到了,梅英绮握着红缨枪的手在颤抖。

不知是不是她猜测的那样?这人难道这么大胆!?这可是在京城,西夏帝王的脚下,全是御林军重重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