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亲,那濮国小公主乃鲛人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未证实。

且真走了这样一条路,父亲,我们谢家再无退路,只能安于海上一方孤岛,度过余生了。”

谢慎面色凝重,这虽是个法子,但也只算是条逃跑之路,他们谢家金镶玉裹的荣华了近两百年,又如何甘心流落孤岛。

还有那鲛人也不过是父亲根据濮国暗线传来的各种消息,推测出来的,世上真有没有鲛人还不一定呢。

退一万步讲,便真的是鲛人又能如何?

若真有安全的隐居之地,濮国自己又怎会投靠大国?

谢首辅一眼便看穿儿子心思,心里叹气谢家一代不及一代,儿子孙子们若能如先祖们那般英明,他又何须这般谨慎筹谋。

沉默片刻,他起身走到书架旁,打开了密室开关,同谢慎道,“进来。”

谢慎一直知道父亲书房有密室,他也来过几回,但都是父亲让看什么便看什么,从不敢多看多动。

“看看。”谢首辅将一个长盒递给他。

谢慎忙接过,打开里头是一卷用绸布包裹的羊皮子,羊皮子用细麻绳捆了,他看了眼谢首辅,见他点头,便将细麻绳解了,展开仔细读起来。

“这是真的?”

谢慎读完,惊诧道。

谢首辅沉吟道,“谢家从不是坐以待毙之家,早在前朝暴政时,族里便在寻求安身之道。

入山下海,谢家没有放过任何机会,这羊皮信便是祖上下海那拨人留下的。

只不过谢家没想到,我们最不看好的时德厚,能那般好运得了卫杜两员悍将誓死追随,还有个一莲和尚做军师鼎力协助,最终夺得这天下。

谢家女成为开国皇后,谢家繁盛更胜从前,谢家不必再寻求安身之所。

加之这信中内容玄之又玄,大家担心招惹不该招惹的势力,族里商议决定将信中内容暂且按下。

这信便交由历代家主保管,若谢家再遇危难,便可冒险一搏。

老夫继任家主得到这封信后,起初颇觉荒诞,但之后卫清晏死而复生回来后,老夫便起了疑,毕竟我们的人看到卫清晏是真的死了。

而后时德厚,林万芷那些事相继爆出,接着我们潜入濮国的暗线送来濮国皇室异样,以及曹忆昭派人出海的消息,老夫便彻底信了这世间有会术法的灵族和鲛人族。

慎儿,战死归来的卫清晏和那皇长子已非凡人,实力只怕远超你我想象。

若非他们二人出来搅局,我们此番筹谋定然能成,但如今有他们,筹谋之事怕是要败了。

是以,为父决定让你带着谢家年轻的出色后辈,以回乡祭祖的名义先行离开京城,待为父拿下那小公主,再派人将她秘密送到你手上。

等她落入你们手中,你再在族里寻个出色的后生对她小意呵护,与之配对。

女人嘛,最是容易动情,经不得男人的温柔甜言,只要她对谢家晚辈动了心,会为了所谓的情爱,甘愿为谢家做一切的。”

“可儿子担心只凭这个,拿捏不住濮国帝后。”

谢慎却没多少信心。

濮国再小,也是一个国家,他既然逃亡,就不可能带很多护卫,如何和一个国家抗衡。

谢首辅静静看了会儿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视线转移在那长条木盒上,眼睑垂落时,眼底尽是失望和担忧。

谢慎跟着父亲的视线移过去,方想起信中内容。

前朝暴政起,谢家祖上为谋生路,以经商为由出海寻找契机,却在海上遭受不明物种袭击,其中三人被掳到一座仙岛。

被仙岛上的人丢进血池进行换血,其中一人在换血过程中丧命,另两人换血成功后被强迫与岛上女子同房,行繁衍之事。

在女子有孕后,随着他们的任务完成,他们的性命也将被终结。

其中一人是谢首辅的亲叔叔谢杭,他生性伶俐,早已瞧出端倪,便在与女子接触过程中,费心掳其芳心,最终得那女子相助。

那女子喂其假死药,将谢杭交由一鲛人奴仆秘密渡送回岸,恐鲛人不受其驱使,又交给他一个类似埙的乐器,那乐器发出的声音能震慑鲛人,届时,他可用那乐器操控鲛人。

谢杭谨慎,猜到仙岛的秘密必然不会外泄,担心那女子会对他的记忆做处理,便将自己经历以及了解的情况刻于一张羊皮卷上,偷偷藏在身上和那乐器一并带上了岸。

长盒里装的便是那羊皮卷和可操控人鱼的乐器。

而谢杭上岸后果然没了记忆,或许是因在岛上被换了血亦或者别的原因,他上岸后也只活了一年便死了。

谢慎自觉终于明白父亲用意,“父亲的意思是,将小公主拿捏在手中,与濮国联姻是一方面。

用这乐器操控人鱼,让人鱼为谢家所用,等于谢家变相掌控濮国。”

“没那么容易,我们要的也不是濮国,若赤烈等国皆战败,天下势必一统,小小濮国自也会成为大魏囊中物,我们要来有何意义。”

谢首辅沉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解释,“鲛人是异类,禁止与人类通婚,小公主是鲛人,由此可见其父母必定有一个是鲛人。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可以推测濮后是鲛人,但据信中留下的内容,鲛人是灵族奴仆,再看濮后对小公主的安排,可见她是瞒着灵族,偷偷到了濮国。

自古外逃奴仆都无好下场,人类是如此,鲛人同样如此。

乐器能操控鲛人,也能引来灵族的关注,所以,我们真正拿捏濮国帝后的是这个。”

顿了顿,他神色十分严肃,“当年我小叔上岸后便疯疯癫癫,这也是大家怀疑那信的真实性,多年来按捺好奇没去查证的原因之一。

但小叔临终前却是有片刻清醒的,他临终时留下一句话,那话由谢家家主口口相传于下一代。”

谢慎忙问,“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