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胡闹！你疯了吗？！”赵氏瞪大了眼睛，一脸惶然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赵景恒，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能够说得出来？”

赵氏实在没办法接受儿子的行为，她感觉周围温度都变得低了不少，凉得吓人，身体都不住颤抖了起来。

赵景恒磕完头依旧还跪在地上，对于赵氏的斥责浑然不在意。

只道：“阿娘就不能够为我考虑考虑？”

“你说什么？”赵氏瞪着他，“我要跟你断绝关系，才算是为你考虑吗？”

赵氏眼泪流了出来，她不住地摇头，看样子是不能够理解儿子的行为。

“让儿子付出前程，只为了一个赌鬼爹，就算是儿子为爹娘考虑了？”赵景恒冷声笑了笑，“若是如此的话，那儿子再活着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以后阿娘与那赌鬼好好过生活吧，若是以后日子过得不好，儿子也不会觉得心疼了。”

说完话，赵景恒自顾自起了身，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氏一眼，转身就准备走。

赵氏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拉住了儿子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赵景恒是被她一手拉扯着长大的，对于自家儿子的性格，赵氏自认为最是了解。之前她将赵景恒丢下便是认定了他不会生气，这一次同样如此。

可让赵氏没想到的是，赵景恒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简直是想要将她给逼死。

“儿子觉得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赵景恒轻轻甩开赵氏的手，“阿娘非要那么选择的话，儿子不会再阻止，但也请阿娘不要为难儿子。”

赵氏眼泪流得更多，她哽咽着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你爹一次呢？”

“我没原谅过吗？”赵景恒眉头紧蹙，“之前他欠了多少银钱，阿娘心里应该清楚，难道以后我们全家还要给他兜底擦屁股？一次又一次？”

“他肯定是有苦衷的……”赵氏说道。

“这话阿娘说出来，自己信吗？”赵景恒反问，“阿娘到底是觉得他有苦衷，还是根本不愿意面对事实？”

被这么一问，赵氏突然就不说话了。

她默默流着眼泪，心中的苦楚不知道该要与谁说才好。

良久，赵景恒再次开口：“阿娘，我刚才学到了一句话，叫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一再原谅，只会让我们受到更多的伤害。我不否认他在某些方面对我们很好，但赌钱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之后更是会有成千上万次，如果你觉得儿子没他重要，就与我断绝关系，算是儿子求你，放一条生路吧，我想好好考学，不希望要过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双手紧握住赵氏的手，好半天以后才松开。

赵氏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十分难受，“是阿娘错了……”

“芸娘，我……我错了……”

就在赵氏想要跟赵景恒说些心里话的时候，恒云被方晓带了回来。

一过来他便立马跟赵氏说话，试图想要用这样的办法来引起赵氏的同情心，“芸娘，我不是故意去那赌坊的，只是今天有个熟悉的朋友说要请我喝两杯，我喝了之后就被带去了哪里，迷迷糊糊的，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看着他一脸愧疚的样子，赵氏的心沉了底。

她苦笑了一声，问道：“是哪个朋友带你来的？”

“是……你不认识他。”恒云怔了一下神，连忙解释，是我在李木匠家里做事的时候认识的人。”

“那他带你喝的又是什么酒？”赵氏没有纠结到底是什么朋友，换了个问题继续问，“是在哪里喝的？”

恒云再又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赵氏，眨眼反问：“芸娘，你这是不相信我？”

“我亲眼看着官兵将你从赌坊抓出来，如何相信你？”赵氏反问，“你之前不是说，再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了吗？你还说一定会好好赚钱，将欠你外甥女的都还清，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这些话都是在骗我，对吗？”

“我没有……”恒云下意识要否认，可对上赵氏通红的双眼，心下一虚，“我……我就是觉得干活儿赚钱太少了，想着尽快把欠的钱还清，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一家着想啊。”

“行了，你自己想去赌钱，就不要拿我跟景恒当借口。”赵氏闭上眼，两行眼泪流了出来，“刚才景恒跟我说，要是我再选择相信你原谅你，他就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什么？！”恒云一脸震惊，忙看向了赵景恒，“景恒，爹爹不是故意的，你原谅爹爹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改。”

赵景恒看了他一眼，目光极为冷漠。

对于恒云这个爹，赵景恒其实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如果不是赵氏在知道恒云得病以后非要在他身边陪着，赵景恒甚至都觉得不相认都没有关系。

唯一让他觉得可惜的是，为了让赵氏高兴，为了让这个家看起来正常，他鼓足了好大的勇气去叫恒云一声爹，其实根本没必要。

早知道如此，他连恒云是谁都不想要知道。

“你的保证，没有任何用处。”赵景恒冷声说道，“我想你之前答应我们签订的契约，也根本做不到吧，今天正好不少百姓在，我便要求与你断绝关系，你答应也得答应。”

恒云没料想到儿子竟然会这么绝情，一张脸瞬间惨白。

他走上前两步，紧盯着赵景恒问道：“我是你亲爹，你真的要跟我断绝关系？”

“我亲爹早已经死了。”赵景恒冷笑一声后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个孽障，竟然连你爹都不认了！”恒云终于忍不住了，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赵景恒的左边脸颊，声音都高了八度，“我是你亲爹，你竟然要跟我断绝关系，你是不是疯了？！”

原本附近的百姓都在看巷口那边的热闹，这会儿听着恒云这么一说，顿时都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