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寒气逼人。

公孙离月不情不愿地将司弦音带去了关雎楼,随后装模作样地给她把脉。

“郡主的身子很好,不知道哪里有不适?”

司弦音诧异地看向公孙离月。

她一直都是叫她弦音的,怎么就突然叫她“郡主”了?

司弦音咬了咬唇摇头,这种话是难以启齿。

公孙离月回想刚才晚膳时他们所说的话,只觉得烦躁。

她哪里会给人看不孕不育?

但还是说道:“郡主也莫要整日郁郁寡欢,你是郡主,娘家又是强有力的靠山,即便是不能生又如何?那女人既然已经帮郡主把孩子生好了,直接留在身边就是,随后找机会杀了那个女人不就行了?”

虽然话这么说,她重生前也只是打过人可没杀过人,但是她是郡主,就算是把那些贱如蝼蚁之人杀了,又有谁敢追究?

司弦音听到公孙离月这么一说,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再有孩子,不由得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你、你别哭呀!到时候御王知道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公孙离月想起以前公孙静的做派就开始慌了。

以前公孙静总是这般哭哭啼啼,最后公孙茂总是以为被她给欺负了。

司弦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公孙离月:“嫂嫂也觉得我应该留下那个孩子?我是真的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公孙离月眸光闪烁:“也不是说不能生,只是暂时还不能,更何况先把孩子留着也没大碍,郡主府又不是养不起,若是将来郡主有了自己的孩子,直接想办法把那孩子送走便是,若是真的不能生,留着那孩子也有用,至少是郡马的孩子,他的心自然是在郡主这里的。”

她是把能说的话都说了,而且还尽量不被发现自己的前后变化。

只是司弦音听了她的话之后哭得更凶了,直接夺门而出。

听奴才说,郡主直接回了郡主府。

公孙离月也就早早上床睡了,也没心思去管司弦音的事情,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早一点离开御王府。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很难相信自己拥有高超的医术。

其实以前她在房间里摆放各种医书也确实是想要钻研,不想真的一事无成配不上梁崎巍。

而更多的就是想要以此条件得到《医毒宝典》。

因为梁崎巍曾经说过,他想要《医毒宝典》和《公孙兵法》。

如果她直接去问公孙茂要,那自然是得不到的,所以她才会努力钻研医学。

而且她也确实是会一点医术,但是她更会制毒。

可是若说她的医术连太医都望尘莫及,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那些太医都是全国顶尖的医者,那之前的公孙离月酒精是何来历?怎会连太医都能超越?

她只知道之前的公孙离月不是这里的人,而且只是灵魂占据她的身子,但是她并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

房间里烛火摇曳,她忽然坐起身,看着房间里的衣服架子,上面还有一根鞭子。

听说叫玉骨鞭,威力无穷。

那日她也是亲眼看见,这鞭子就好像会法术一般,在被甩出去的瞬间竟然直接缠住了对方的脖子。

只是在对方脖子上的血流到鞭子上的刹那间,那鞭子竟然直接失去了光泽。

至此之后,这条鞭子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鞭子而已。

外面忽然传来动静,公孙离月吓得立刻躺回**,随后紧阖双眸装作已经沉睡的模样。

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悄悄睁开双眼,进来的果然是司陌尘。

她害怕地仅仅攥着拳头,不敢睁开眼睛,深怕他会看她还没睡着就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就跟死胎似的一动不动,却让她很是烦躁。

而她看不到的情况时,每到夜里,阿奴就飞上屋檐,随后坐在屋檐上看着外面皎洁的明月,想念着自己这一世的娘亲。

司陌尘坐在床沿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的每一个地方还是一如往常,包括颤动的睫毛,只是这身子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人。

他会努力让她回来,一定要尽快去地狱岩。

她交代的事情他也会一一办到,但是他真的太想她了,原本不想过来,却还是忍不住来看看。

至少让他相信,她还活着。

公孙离月原本是在装睡,只是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望夫崖,她被挑断了手筋脚筋,而她面前站着的是冷漠的梁琦巍和置她于死地的公孙静。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惊恐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你还活着?崎巍,救我!”

公孙静猖狂地笑着:“崎巍生生世世只爱我一个人,就算你跟他在一起,他也不过是要在你身上找个慰藉。”

“不是,崎巍爱得是我,一直都是我!”公孙离月声嘶力竭地喊着,“是你抢走了她,都是你,如果不是你……”

公孙静忽然蹲下身子掐住她脖子:“就算没有我还有别人!没想到你重活一世还是这么蠢,竟然还会相信曾经对你冷眼旁观的人是爱你的。”

公孙离月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一旁的梁琦巍还是冷冷看着她。

她伸出手向他求救,可是嗓子眼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不能死,不能再死了。

在强大的信念下,她猛地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辰,床畔上还坐着司陌尘,而他的手竟然放在她的脖子上。

她猛地惊叫出声,随后朝着床内侧缩进去。

难道刚才是他想要掐死她?

司陌尘并没有解释自己刚才是在检查她脖子上的伤痕,看到伤疤已经变浅,他也就放心了。

看着司陌尘离开,公孙离月长长松了口气。

但是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快点离开,趁着自己这肚子不是特别大的时候快点离开。

否则下次在睡梦中被杀了都不知道。

可是,一连好几日,她想要逃走都被司陌尘的人拦了下来,而她关雎楼的奴才被打了一次又一次。

到最后,泰安带着一众奴才跪在公孙离月跟前,让她不要在出去了,至少暂时还是要安生留在关雎楼中。

公孙离月暂时打消了出去的念头,只是她开始将目光放到了司月冉的身上。

————

永平郡主府

司弦音的性子变得越发寡淡,她看着戏台上的戏,目光却开始变得悠远起来。

赤焰从万狼营回来的时候得知司弦音请了戏班子唱戏,倒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今日怎么有雅兴听戏了?”赤焰坐到她身边,“这唱的是什么戏?”

“《铡美案》都没看过?”司弦音的目光还是在戏台上,语气清冷。

赤焰以前一直在山上,也不可能请戏班子上来给兄弟们听戏。

后来他就听了公孙离月的话从军了,而军营中一直在高强度训练,更不可能有这个闲工夫。

直到成为郡马,他过了两年醉生梦死的日子,因为觉得憋屈,所以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倒也没有去找姑娘,而是去喝酒解闷听小曲。

而烟花之地又有谁会唱大戏?

“郡主这几日似乎心情不太好。”赤焰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有吗?”司弦音并没有直接回答。

赤焰兴致缺缺地看向戏台,随后找了个话题:“这出戏是说什么的?”

司弦音看着戏台回道:“贫寒子弟陈世美,原本和妻子秦香莲很是恩爱,但是后来陈世美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中状元之后竟然被召为驸马,秦香莲久无陈世美音讯,就携子进京,谁知陈世美不但不相认,还派人要杀了秦香莲母子,后杀妻杀子不成就设计陷害秦香莲成了杀人凶手,还好遇到了展昭才将其救下,最后那驸马就被用龙头铡斩首示众了。”

赤焰听着司弦音诉说着剧情,随后看向台上的戏,最后看到包拯用龙头铡斩了陈世美,他有些纳闷:“怎么不用狗头铡?这么无情无义的男人,用龙头铡也太便宜他了。”

司弦音闻言诧异地看向赤焰,那表情有些复杂。

“因为陈世美和公主成婚,若是用狗头铡有损皇家威严。”

赤焰似乎明白了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可惜了公主……”

见赤焰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戏中的陈世美其实跟他没什么两样,司弦音有些烦躁地命人赏赐了戏子们银两,随后让他们都回去了。

“就这么结束了?”赤焰看得意犹未尽。

司弦音屏退了所有奴才,只留下素云一人。

“郡马觉得,若是我们大金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置这样的男人?”

赤焰想了想:“这样的男人……即便是最后让他享齐人之福,将来还会有别的女人,所以公主要去针对那个原配似乎不太理智。”

司弦音动了动唇畔,最后冷笑:“我也这么觉得。”

“无论是那男人是贪慕虚荣不认原配,还是不爱原配才要杀人,这样的男人终究不能依靠,倒不如直接将那男人还给原配,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让他重新过上清贫的日子,永世不得踏入朝堂,不能踏入京城,公主可以再招驸马,重选良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