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抱着卫小宝不撒手,也不知抱了多久,天都快黑了。

奶娘劝道:“宫主,刚出生的婴孩不能一直抱,会放不下来的,一放就哭。”

宫主古怪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放下来?”

奶娘:“……”

凌云过来了。

奶娘叫了声少宫主,识趣地退下。

凌云掌了一盏油灯。

屋内陡然有了光线。

宫主忙用手遮住卫小宝的眼睛,见卫小宝睡得香甜,才回头瞪了某个臭小子一眼。

凌云似是而非地哼了一声,在她身侧坐下。

宫主道:“你去忙你的,用不着你陪。”

凌云开口道:“后悔吗?”

宫主看了看熟睡的卫小宝:“后悔什么?”

凌云也瞥了眼睡觉睡出一脸神气的小家伙:“为了我这个累赘,放弃自己的大好姻缘,一辈子不知情爱滋味,也没能生个一儿半女。”

明明那么喜欢孩子的人,却不能拥有自己的亲骨肉。

宫主冷哼道:“那你还不赶紧给我娶个儿媳儿回来?二十好几的人了,瞧瞧小廷,小你一岁,孩子都一箩筐了!”

“哪儿有一……”

箩筐二字未说完,凌云就瞥见了院子里,争相往箩筐里爬的三个小孽徒。

凌云没眼看了,移开视线道:“你要是想……”

云霜不假思索道:“我不想!”

凌云道:“你都没听我说完。”

云霜道:“不用听,你是我儿子,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凌云:“……”

院子里。

三个小虎头玩得满头大汗,杏儿喊他们别玩了,该吃饭了。

三小只拔腿就要蹬蹬蹬地往回跑,刚跑一步立刻收了步子,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三人进了屋,朝凌云走了过来。

凌云哼了哼:“现在想起为师了?”

三人绕过他:“看妹妹。”

逐渐失宠的凌云:“……”

三人围着妹妹,看得目不转睛。

杏儿打了水过来,给三人洗了脸和手。

二虎道:“妹妹像我。”

小虎拍拍小胸脯道:“妹妹才不像二斧,妹妹像小斧!”

大虎:你俩难道不是长一个样?

小虎的眸子睁得溜圆:“要亲亲妹妹。”

二虎:“我也要。”

大虎果断拉开两个小弟。

大哥先亲亲。

三小只争相亲妹妹。

卫小宝唰的伸出一只小脚丫。

脚拒,脚拒,脚拒!

-

天玉堂。

姬明楼独自一人待在藏兵阁。

他刚练完剑。

他每每心情烦闷时,便会来这里练武。

是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他躲清静的地方。

以往练上半个时辰,心底的郁气便发泄得差不多了。

可今日两个时辰过去了,心绪依旧未能平静。

“堂主。”

门外响起了手下的声音。

姬明楼利落地将长剑插回剑鞘:“进来。”

手下迈步入内,对姬明楼拱手行了一礼:“堂主,属下适才去查探了一番,发现鬼婆婆的医女并未随她回聂家,而是带着孩子住进了百花宫。”

姬明楼闻言,眉头一皱:“这是为何?”

手下低头道:“属下无能,未能进百花宫内探听。”

姬明楼摆摆手:“不怪你,百花宫防守严密,云霜与几位长老都不是吃素的。”

手下暗松一口气,问道:“堂主,今晚还要行动吗?”

姬明楼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他一直以为孩子是在聂家。

鬼婆婆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

他拖住鬼婆婆,让旁人去抱孩子,得手并不难。

百花宫不一样。

可他已经答应了妹妹,不能出尔反尔。

而云霜刚追杀了他一天一夜,功力消耗甚大,若去百花宫偷孩子,今晚便是最佳时机。

一旦云霜功力恢复,再想动孩子就难了。

手下再次唤道:“堂主?”

姬明楼握了握拳:“子时行动。”

手下拱手,郑重应道:“是!”

另一间庭院内,姬夫人正在审问身边的下人。

院子里的仆妇丫鬟不少,但跟她去过农庄的只有三个,全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她实在想不通,会是她们之中的谁走漏了风声。

三个丫鬟瑟缩不已地跪在冷冰冰的地上。

姬夫人坐在铺了软垫的官帽椅上。

她端起一杯热茶,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杯子里的茶叶:“说,谁干的?”

柳枝最先开口:“夫人,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卖夫人的!奴婢对农庄的事毫不知情,请夫人明鉴啊!”

桃红也说道:“夫人,奴婢这段日子一直在府上,连大门也没出去过,怎么会百花宫的人有来往?何况奴婢知道夫人最痛恨百花宫,断不会替百花宫卖命的!”

最后就剩下碧珠了。

碧珠没着急替自己辩解,而是冷静地说道:“夫人,恕奴婢直言,消息未必是从奴婢几人身上泄露的。”

姬夫人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哦?”

碧珠道:“也可能是有人跟踪了夫人,跟踪到农庄的。”

姬夫人来了一丝兴趣:“说下去。”

碧珠点头:“奴婢觉得,上一次百花宫宫主与少宫主来天玉堂很可疑,尤其他们搜查夫人的院子,比别的地方查得仔细,或许那一日,他们就是来联络细作的。只需查一查他们那一日与谁说过话,就能知道细作是谁了。”

站在姬夫人身侧的褚飞凤,不着痕迹地捏紧了宽袖下的手指。

姬夫人正要继续盘问,这时,一个小厮匆忙求见。

姬夫人对众人摆摆手:“先散了吧。”

众人行了礼,鱼贯而出。

褚飞凤不动声色地走在最后,与小厮打扮的暗卫擦肩而过。

她故意走得很慢,却被一个好心的小丫鬟拉走了:“走快点儿,当心挨骂。”

暗卫对姬夫人道:“夫人,堂主带人出发了,据说子时行动,是去百花宫。”

姬夫人脸色一沉:“不是抓那个医女的孩子吗?去百花宫做什么?”

暗卫道:“那个医女没留在聂家,而是住进了百花宫。”

姬夫人狐疑道:“那个医女与百花宫什么关系?”

暗卫道:“堂主的手下也没探出。”

姬夫人讥讽一笑:“子时行动,这么早就走了,瞧这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是有多想见自己的旧情人?”

小厮不敢接话。

“你退下。”

“是。”

姬夫人叫来杀奴,让杀奴换上了夜行衣,脸上蒙了面。

她围着杀奴走了一圈,上下打量杀奴,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当真有我娘说的那么厉害么?别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杀奴正色道:“杀奴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姬夫人道:“是吗?那你最好证明给我看,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杀奴面无表情地问道:“夫人想杀谁?”

姬夫人淡淡一笑:“杀?你错了,我只想你去保护好我夫君,但倘若谁伤了他,你就替我除掉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