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羲和怔怔地看着苏承:“你……刚刚说什么?”

苏承又郑重地问了一遍:“白羲和,跟不跟我走?”

他受了不少伤,形容狼狈,连嘴角都是青紫的。

可架不住他这人模样好,眉宇间自带一股恶霸的痞痞英气。

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深沉而执著。

白羲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她的眼眶红了,喉头也哽住了。

她真的……可以离开这座困住了自己二十年的深宫吗?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只是郭家的一颗棋子。

锦衣玉食的背后,是永远失去自由。

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不配得到救赎的。

她讷讷地问道:“什么时辰……回宫?”

苏承道:“不回了。”

压抑了一整晚的害怕在这一瞬尽数化作委屈涌上心头。

她忍住泪水,哽咽道:“我是太皇太后……”

苏承看着她:“我知道。”

……

护国公府。

卫廷搂着睡得香甜的小胖孔雀歇下了。

刚闭上眼,外头响起了卫六郎的叫声:“小七!小七!出大事儿啦!”

卫廷睁开眸子。

苏小小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卫廷皱眉,六哥也太不懂事了,吵到小胖孔雀睡觉了。

“小七小七你快出来!”

卫六郎直接上手拍门。

苏小小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卫廷看了眼被六哥拍得簌簌发抖的门,无奈一叹,轻声道:“是六哥找我,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苏小小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卫廷去给卫六郎开了门,走出去,将身后的房门带上,低声道:“六哥,快三更了。”

“我知道啊!可真出大事儿了!”

“萧舜阳行动了?”

“他是出去了,不过……哎呀,不是他!是你岳父护国公!”

事情得从卫六郎盯梢萧舜阳说起。

卫六郎被兄弟们群嘲之后,痛定思痛,决定无论如何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他守在二皇子府外。

半夜,萧舜阳悄悄出府了。

他尾随萧舜阳,本以为萧舜阳是要去与那股暗势力汇合,谁曾想萧舜阳竟然进了宫。

萧舜阳进宫多半是偷偷探望景宣帝,了解景宣帝的真实病情,卫六郎就没跟了,在外头等他出来。

谁料他左等右等,先出来的居然是护国公。

呃……他不记得护国公进去过啊……哪儿冒出来的?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护国公像是在宫里和谁大干过一架,脸上都受了伤。

他不能在宫门口暴露自己,就没去和护国公打招呼。

哪知护国公不一会儿又杀回来了,还几拳头将门口的大内高手撂倒了。

卫六郎激动地说道:“你知道他杀去哪里了吗?太皇太后的昭阳殿!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凶……”

唰!

房门被拉开了。

卫廷与卫六郎齐齐朝门内看去。

苏小小问道:“我爹在哪儿?”

-

太后万万没料到走了一个萧舜阳,又来了一个苏承。

还是一路打进来的,太嚣张了!

今晚看来是不用睡了!

太后在程公公的搀扶下再一次来到昭阳殿。

她看着捂住胸口倒了一地的大内高手,一时不知该气苏承,还是该气这几个不中用的家伙。

“护国公,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怒斥,“你把皇宫当成什么地方了?你可知擅闯皇宫是死罪!哀家适才不追究,别以为哀家永远都会纵容!”

不待苏承开口,太皇太后先一步说道:“是我把他召回来的。”

从辈分上来说,白羲和是太后的侄媳。

从位份上来讲,白羲和是太皇太后,连太后见了她也得给她几分颜面。

苏承正色道:“与太皇太后无关,一切是臣个人的行为。”

太后道:“你的什么行为?冒犯太皇太后吗?”

白羲和道:“他没有冒犯我。”

太后严肃地扫了苏承一眼:“那他来做什么?”

白羲和张了张嘴:“他……”

苏承把她挡在身后,对太后说道:“太后,请借一步说话。”

苏小小与卫廷、卫六郎赶到皇宫时,苏承已经与太后去了昭阳殿附近的凉亭。

四周均被宫人把守,百步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三人爬上了一棵大树。

苏小小小声道:“我爹在和太后说什么?”

卫廷:“帘子都放下了,读不了唇语。”

卫六郎:“小七你会唇语?”

卫廷:“不会。”

卫六郎:“……”

苏小小纳闷地问道:“六哥你不用盯梢萧舜阳了吗?”

卫六郎如梦初醒:“哦对对对,差点儿把这个事儿给忘了!我去了!”

卫六郎唰的跃了下去。

一眨眼,又跃了回来,“记得到时候告诉我啊!”

-

二皇子府。

萧舜阳被两名大内高手押送了回来。

他被太后禁足了,从今往后都不能再私自出府。

这个惩罚并不可怕。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她和护国公!

他们什么时候有了奸情的?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是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

萧舜阳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没进自己屋,而是去了二皇子妃那边。

他大力撞开房门。

夜深了,二皇子妃却还没睡。

她静坐在窗台前,仿佛在等待着谁。

听到身后的破门声,她没有回头,淡淡问道:“你回来了?”

萧舜阳冷冷地走过去,绕到她的面前:“是不是你给皇祖母通风报信的?”

“是。”

二皇子妃大方承认。

萧舜阳憎恶道:“你真是好算计!”

二皇子妃自嘲一笑:“我算计什么了?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见她的?还是说我逼着我丈夫对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的?你该感谢我及时阻止了你,没让你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可饶恕……”

萧舜阳大声地笑了,“我的一颗真心,怎么就不可饶恕了?”

二皇子妃的心宛若针扎:“你只记得自己的一颗真心,那别人的呢?”

萧舜阳大袖一挥:“别人的干我何事?我只要她……我只要她……”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二皇子妃终于再也忍不住,紧紧捂住疼痛的心口。

闭上眼,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