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渊这段日子在忙着督造神弓营,不在京中,下午才接到消息。

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医馆。

“二狗怎么样了?”

他走进大堂,问正在给人抓药的符郎中。

符郎中指了指后院,说道:“他暂时脱离危险了,在大丫的屋里。”

“多谢了,符大夫。”

苏渊立刻去看了苏二狗。

苏二狗正被三小只呼口水呼得生无可恋,感谢苏渊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苏渊见苏二狗头上缠着纱布,身上各处也绑着纱布,不由地一阵心疼。

“苏祁、苏钰怎么照顾你的?”

两个臭儿子死定了!

苏二狗道:“不干他们的事,是我自己和秦云走的。”

苏渊冷声道:“那也是他们没把你看好!回头我教训他俩!”

苏二狗道:“大伯,不要教训二表哥和三表哥。”

一声大伯,让苏渊破防了。

他激动得身心颤抖:“二狗……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苏二狗没觉得自己的称呼有大问题,可苏渊这表情又着实令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苏二狗想了想:“表……表伯伯?”

苏渊立即说道:“不,就叫大伯!”

表什么表?

姑母的儿子就是他亲兄弟!

苏二狗乖乖叫了声大伯,可把苏渊高兴坏了。

苏渊看着虎头虎脑的二狗,怎么看怎么喜欢,比家里的几个臭小子顺眼多了。

“大伯。”三小只也跟着苏二狗叫。

苏渊虎躯一震:“你们不是叫大伯!你们叫大爷爷!”

三小只:“大爷爷!”

“诶,真乖。”

苏渊笑着摸了摸三人小脑袋,“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三个小家伙是卫廷的儿子……

不对,三人早已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是大丫的儿子了,四舍五入就是他们苏家的了。

和卫廷没关系了。

嗯,他抱上孙子了。

真好!

苏渊开始挼小豆丁。

挼完大虎挼二虎,挼完二虎挼小虎,将三小只挼得晕晕乎乎。

苏二狗:哈喽?这里还有个病号?

苏二狗精神状况良好,是以,尽管他伤得重,情况却还算乐观。

让大家担心的是苏承。

一直到夜里,他仍无苏醒的迹象。

秦沧阑与老侯爷过来了,二人神色凝重。

两位长辈坐在床前,苏渊站在一旁,他也没吭声。

“陌儿那边怎么说?”老侯爷问。

苏渊道:“陌儿出城去接老五了,快的话,明晚能到。”

后天早上就是正式比试的日子。

秦江此人诡计多端,那日苏承在院子里叫苏陌大公子,以及事后又晕倒在苏华音的院子,秦江怕是已经猜出了什么。

将镇北侯府的几个小子过继给一个给苏承,是眼下唯一的法子。

苏陌肯定是行不通的,他是长子,自古就没有把长子过继出去的道理。

老二、老三也不大合适。

最稳妥的法子是从老四、老五中挑一个。

老四……

想到他,老侯爷与苏渊皆是皱了皱眉。

总之,秦江给秦沧阑做了二十年儿子,给老侯爷做了二十年外甥,对镇北侯府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不耐判断出老五是代替苏承出战的不二人选,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老五回京。

夜里,京兆府的官差来了一趟医馆。

“请问,苏姑娘在吗?我们要带她去京兆府问话。”

“你们要带谁去京兆府问话?”

苏渊低沉的嗓音出现在楼梯口。

官差们举眸一瞧。

一个、两个、三个大佬自楼上走了下来。

秦沧阑道:“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老侯爷道:“大点儿声,我和老护国公年纪大了,听不清。”

官差险些吓尿了!

他是来带证人去问话的,可他怎么感觉自己要是真带了,明年今日他的坟头草都能两米高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是来打听一下苏……苏小姐在不在,在的话,我们也好上门来询问一下昨晚案发现场的情况。”

秦沧阑掸了掸衣摆,淡淡说道:“哼!这还差不多!”

感觉自己捡回一条小命的官差:我太难了……

苏小小是昨晚的目击证人之一,当地基第二次塌陷时,她与苏二狗是埋尸地窖的第一目击证人。

苏二狗伤势严重,意识模糊,苏小小是清醒的。

官差找苏小小询问情况,也算是例行公事。

“没看见也没关系的。”官差轻声说。

他们的职责是尽可能地搜集线索,但未必每一次询问都能有所收获,破案就是如此,他们早习以为常。

苏小小仔细回忆。

当时下面太黑了,她的确什么也没看到。

但她有闻到。

她闭上眼,仔细回忆。

浓稠的腐烂恶臭尸气,令人作呕眩晕。

但其间……隐隐夹杂着一丝……似有还无的香气。

“香气?”官差的心里毛了毛,带着口音说道,“全是尸体,囊个会有尸气?”

“就是有的。”苏小小无比笃定地说。

这副身体异常敏感,怕疼怕热还不扛饿,时常让苏小小苦不堪言,但也有优势所在,那就是太敏感了,因此五感也比常人敏锐。

官差提笔记录下来。

目击证人的证词,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说了算,上头的大人会判断其真假与价值。

“是什么香?”他问道。

苏小小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从前没闻过那种香气。但如果再闻一次,我一定可以辨认出来。”

官差如实写下。

“请问,我能问问你弟弟吗?”

万一能有一点线索呢?

苏小小点头。

官差去小院见了苏二狗。

可惜的是,苏二狗那会儿的确迷糊了,没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官差离开后,卫廷过来了。

他鬼魅一般来到符郎中的身后。

符郎中刚补给完药柜,一转身,见到一个大活人杵在自己面前,吓了一大跳!

“卫……卫大人?”

符郎中在侯府与梨花巷住了那么久,自然是知晓卫廷身份的,如今怕是只有孙掌柜与小伟子等人还被蒙在鼓里。

“符郎中。”卫廷也打了招呼,“我来换药。”

符郎中道:“等下啊,我去叫大丫。”

卫廷道:“你给我换,不用麻烦她,让她喘口气。”

听起来特别像个体贴妻子的丈夫。

符郎中不疑有他。

他将卫廷带去了厢房,拿出苏小小从药房里带出来的各种药材,给卫廷消毒了缝合处,涂抹了药膏,重新缠上纱布。

“多谢。”卫廷道了谢,起身离开。

刚到门口,就见某只小胖孔雀举着吊瓶与针头,玩味儿地看着他。

“哪里走啊,卫大人?”

卫廷汗毛一炸,努力不去看针头:“我今晚有急事,一会儿再来。”

苏小小二话不说地揪住某人的领子,一脸冰冷地将不听话的病人拖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