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问道:“景小侯爷与此人认识?”
景弈道:“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弟弟。”
护卫将信将疑地看了苏二狗一眼:“不知是京城的哪位公子,我似乎从没见过。”
景弈的朋友非富即贵,可这人的衣着并不像是世家公子。
“你不认识。”景弈说。
护卫仔仔细细打量了苏二狗一番,怎么看也并不觉得苏二狗像是有身份的人。
护卫淡淡说道:“他伤了我家公子,这事儿总不能这么算了,景小侯爷觉得呢?”
景弈目光深沉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护卫冷声道:“他自断一臂,或我来废他一臂。”
景弈一字一顿道:“这个人,你动不了,不信你就试试看。”
护卫眉头一皱。
京城两个最不好相与的年轻人,一个是卫家幼子,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小侯爷了。
别看小侯爷年纪轻轻,武功却不弱,真打起来,自己讨不了便宜。
更何况——
护卫深深地看了苏二狗一眼,明明就是个穷小子,怎么就得了景小侯爷的庇佑?
自家小公爷与景小侯爷也算一起长大的,按理说自家小公爷才是自己人才对。
护卫百思不得其解,少年就更不理解了。
少年皱眉道:“景哥哥,你干嘛护着一个奴才!”
景弈冷冰冰地说道:“我再说一次,他不是奴才!”
少年的眸光颤了一下。
他……是很怕景弈的。
比怕三殿下还怕。
三殿下性情温和,是谦谦有礼的君子,平日里不端架子,很照顾他们这些小辈。
景弈就不同了,这家伙不近人情,除了三殿下,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景弈对苏二狗道:“二狗,我们走。”
苏二狗跟上景弈。
与少年擦肩而过时,苏二狗忽然扑上去,反手一夺,啪的甩了少年一鞭子!
那一鞭子正中少年的脸,只见细皮嫩肉的少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护卫面色一冷,一掌朝苏二狗拍去!
景弈唰的将苏二狗拉到自己另一侧,出拳抵住了他的这一掌!
护卫咬牙:“小侯爷!”
景弈内力一震,将护卫震退了数步。
苏二狗凶巴巴地瞪了这伙人一眼,弯下身将断成两截的弹弓拾了起来,轻轻吹掉上面的草屑,揣回了自己怀里。
景弈带着苏二狗离开。
刚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往林子深处望了一眼。
他微微皱了皱眉。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有人在暗处。
可下一秒,那道气息又消失不见了。
二人走远。
少年气到将马背上的弓箭全摔了,还踹了马儿两脚!
护卫大惊失色,忙抓住缰绳,以防马儿发狂。
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去找三殿下!告诉他,他的表弟都做什么好事!”
护卫转身看了眼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长随与小厮。
“小公爷出来狩猎,不知道拦着点儿吗?还让陌生人接近小公爷,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二人扑通跪下。
长随指着小厮:“李护卫,不干我的事啊,人是他带来的!”
小厮慌不择言,张口就道:“他是苏家的下人!他见我推着一车东西,自己过来给我帮忙的!而且……而且是小公爷要带上他的……”
护卫冷声道:“哼,你们两个,谁也别想逃脱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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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庭院的东厢见到了正与苏家大爷谈话的项公子。
“三……项公子,伯父。”他没精打采地打了招呼。
苏渊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弄成这样?脸怎么了?”
少年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很是委屈。
“说话!”苏渊沉声道。
少年闷闷地说道:“一个伯父家的下人打的,景小侯爷认识他,把他放跑了。”
苏渊纳闷道:“景小侯爷怎么会认识我家的下人?还把人放跑?”
这绝不是认识这么简单。
苏渊又道:“那个下人叫什么名字?”
少年想了想:“我听到景小侯爷叫他……二狗。”
项公子喝茶的动作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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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弈把苏二狗送回了做点心的小院。
苏小小看着二人一道过来,还有些惊讶,随后她瞧见了苏二狗微微肿胀的脸颊上。
她眸光一沉:“谁干的?”
脸颊上残留着一道清晰的鞭痕,一看就不是自己摔的。
苏二狗把事情经过与苏小小说了:“……我没吃亏,我抽回去了!他的脸肿得比我的厉害!”
“没吃亏就好。”苏小小顿了顿,又严肃地说道,“下次你别自己打,叫上我!”
京城的护卫,绝不是镇上与府城那些小混混可比的。
人家是有真功夫的。
也真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这次是多亏了景弈。
“知道了,姐。”苏二狗应下。
苏小小又道:“刚做了点心,要不要吃?”
苏二狗没心没肺地说道:“要!”
景弈算是明白苏二狗这不怕死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他虎,她更虎。
姐弟俩就没一个怂的。
苏二狗坐在里头吃点心,苏小小送景弈出去。
“二狗的事,多谢你了。”
“不用。”景弈说。
苏小小道:“对了,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景弈活动了一下胳膊:“不疼了。”
“那个小公爷是谁呀?”她总得知道,那个欺负了苏二狗的混小子是个什么人。
景弈沉默寡言,寻常人问他,他就不答了。
可他不讨厌和她说话。
他说道:“他姓秦,叫秦云,是护国公府的小少爷。他祖父有从龙之功,被封一等护国公,世袭三代,到他这儿正巧是第三代。”
“三代后会怎样?”苏小小有点儿好奇。
“降级。”景弈说。
“哦。”苏小小想了想,又道,“他姓秦,这家人姓苏……”
景弈道:“苏老侯爷的妹妹嫁给了护国公,多年前,苏老侯爷回乡祭祖,带上了国公夫人母子,不料半路上遭遇追杀,国公夫人不幸殒命,国公夫人的孩子下落不明。两家找了许久,始终没找到孩子的下落,一直到十年后,那孩子才回到了京中。”
“那孩子就是如今新上任的国公爷,秦云的爹。大概是念及他在民间吃了苦,秦家与苏家都尽可能地补偿他,他儿子秦云也是这么被两家惯坏了。”
“另外。”
景弈顿了顿。
“什么?”
“我表哥与护国公府结了亲,要娶的正是秦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