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闹洞房

沈碧瑶哪里也不许去,就让坐在**,上了妆不能吃东西,连话也不能说,怕落了胭脂。脚不能落地,穿好了衣裳连动也不让动,不能让吉服起了褶子。凤冠一戴脑袋上,沈碧瑶觉得脖子都被压断了一截,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不让动,不让说话,沈莲瑶和四姨娘只能在外头看着。随安是小孩子本来没关系,可是他怕宫里来的嬷嬷,只敢缩在娘亲的怀里,不敢进屋里来陪姨娘。

沈碧瑶那叫一个无聊啊,一层子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乱成一团,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快闲成石雕了。

就这么看着她们忙了一个多时辰,上午都快过了一半了,总算听到外头小丫鬟带来了好消息。

“郡主,王爷出门迎亲了。”

沈碧瑶面上一喜,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出门迎亲那不就是要来了么?她终于可以不用坐在这里不动也不能说话了。屋前屋后有之远啊,骑马绕个弯就到了,嫁得近就是好哇。

沈碧瑶满心欢喜地以为马上就能解脱了,谁知道,这一等,又等了一个时辰。

沈碧瑶脾气都等没了,垮着个脸瞪着那个报信的小丫鬟,无声的责问:“不是说已经出门了,怎么还没到?”

小丫鬟被她瞪得头皮发麻,只得出去打听。寻人问了之后,又匆匆进来回话:“郡主,喜娘说王府与咱们郡主府离得太近,接了就走不喜庆,让王爷绕京城一圈再来郡主府接亲。”

沈碧瑶听完一个白眼翻到了房梁了。心里直骂:谁特么这么多事?坐了一早上,腰酸屁股疼,脖子还沉得慌,他还去绕京城一圈?

一个上午眼看着就要过去了,门前终于热闹了起来。

本来按京城娶亲的规矩,娘家人还要拦新郎,以显示不舍得闺女出嫁。可是唐师傅不知道这规矩,反被欧阳呈早早地拉着坐在堂中主位上,等着新娘子敬拜别茶呢。

四姨娘与沈莲瑶因着身份不能去拦,所以古璟瑄这个新郎官进门连个拦的人都没有,由媒婆引着一路直接进了沈碧瑶房里。

沈碧瑶早在他进门时,就被喜娘盖上了喜帕。古璟瑄一进门,喜娘们就争先恐后地说起了吉祥话,边说还边洒东西,什么花生枣子莲子桂圆都往两人身上扔。

沈碧瑶本来坐烦了,可是隔着喜帕听到大家热闹的声音,也觉得有些兴奋起来了。外头热热闹闹的气氛,真是让人冷淡不起来。

感觉到古璟瑄被簇拥到了身前,沈碧瑶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可却因着喜帕遮着,什么也看不到。

喜娘又说了一串的吉祥话,什么意思沈碧瑶没听大清楚,可接着古璟瑄就把她横抱起来了,接着,两人就被簇拥着往屋外走。一直走到厅堂前,沈碧瑶才被放到事先铺好的红绢上。

双脚踩到红绢上,脚下又被放了两个红垫子。

媒婆在一旁喊着:“新娘子拜别父母长辈,敬拜别茶。”

说完,沈碧瑶手里就被塞了一杯茶。

欧阳呈坐在主位上蠢蠢欲动,兴冲冲地盯着沈碧瑶,见她拿着茶没跪也没敬,就开口催促道:“小徒孙,快敬茶啊,老夫还等着喝新娘子的茶呢。”

沈碧瑶还是没动,古璟瑄疑惑地低下头,轻声问道:“碧瑶,怎么了?”

沈碧瑶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低下头来,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古璟瑄听罢,点头应了,然后,伸手掀开了沈碧瑶的盖头。

媒婆当时就吓坏了,想上前去拦又不敢,只得急地跳脚:“王爷,不能掀,现在可不能掀啊,这得等进了洞房才能掀盖头,不能坏了规矩……”

沈碧瑶才不管那些规矩呢,却了盖头,她先冲师叔公调皮地眨了眨眼。

欧阳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夸道:“漂亮,老夫还是头一回瞧新娘子,果真漂亮。”

沈碧瑶又朝唐师傅看了一眼,冲他一笑,然后把手里的茶一口喝了,把空杯搁回了托盘上。

“诶,小徒孙,你怎么把老夫的茶给喝了。”欧阳呈说着就要走下座椅,要跟她理论。

沈碧瑶道:“拜别茶有什么好喝的?咱们去王爷府一起喝喜酒,喝孝敬茶。”

欧阳呈一听又转怒为笑,道:“好,喝孝敬茶好。还是小徒孙孝顺,知道要孝敬老夫。”

说着,一脸得色地捋起了胡子。

说话间,古璟瑄早就让福贵吩咐抬了两顶轿子来,请唐师傅与欧阳呈上了轿,又让人把陆璇玑也请去了王爷府。之后才又替沈碧瑶盖好盖头,将她抱进了花轿里。

回王府同样也是要绕京城一圈,这一绕,回到王府里就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一进瑄王府,沈碧瑶就察觉到了瑄王府的气势与往常大有不同。暗线太多了,多得那股异常感藏都藏不住了。

唐师傅原本闭目坐在轿子里,一靠近瑄王府,就立刻睁了眼。在门口下了轿,先一眼扫过隐蔽处,躲了暗处的暗卫们一对上唐师傅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皆是心底一寒,连忙避开了目光。

沈碧瑶被盖头遮着,跨马鞍,跨火炉,完全不知道唐师傅已经用眼神实力秒杀了一众暗卫的气势了。

扯着红绢跟着古璟瑄到了厅堂,太后与皇上早已坐在主位上等着了。福贵一早被派来报信,是以皇上与太后一早便知道了沈碧瑶的师傅与师叔公也会过来,已命人安排了座椅。而太后则是已经与陆璇玑在一旁聊了起来。

太后之前找陆璇玑算国运之时,便已然领教了她的道法高深,潜心礼佛之后,更是对她心悦诚服,敬佩得很。

至于唐师傅与欧阳呈,太后虽然没亲眼见识过,可也听过他们的事迹,自然也不敢小觑。

待大家都落了坐,两位新人便拜起了天地。二拜高堂时,礼官喊得嗓子都有点抖。这高堂拜得皇上太后的本就前无古人,这还稍带上了新娘的一家子,这怕是后也无来者了。

夫妻对拜之后,沈碧瑶与古璟瑄就被簇拥到了新房里去。

喜娘围着又是一连串的吉祥话,吉果洒了满身满地,然后才拿着杆称来,让古璟瑄挑盖头。

挑了盖头又是喝交杯酒,沈碧瑶绕着胳膊把杯子凑到嘴边,张嘴一倒,卧槽,带酒香味的水!什么鬼?

喝完了交杯酒,然后古璟瑄就被推出去敬酒去了,沈碧瑶就被一堆女眷围在了屋里。安平刚生完娃还没出月子,但是添妆却是托赵延平给她送了。所以一开嫁妆,太后瞧见那樽白玉观音便心中明了。

这观音原是她选送着给安平的嫁妆。

知道她二人之间没了芥蒂,太后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安平的性子会记恨沈碧瑶,却不想,安平倒比她想得通透。

皇上与太后自然不能与外堂那些普通宾客们同桌饮酒,是以在后堂内另开了一席。唐师傅与欧阳呈也坐在席尾,开席之后没多久,古璟瑄便来敬酒。欧阳呈倒是乐呵呵地喝了,对他来说,今儿个是处处新鲜,兀自不亦乐乎。

唐师傅却是任古璟瑄举了半天杯,才一口饮尽,而后将手中酒杯捏成粉末,冷声道:“若敢欺负她,你便犹如此杯。”

古璟瑄也将空杯捏碎,断然回道:“定然不会。不然,亦如此杯。”

唐师傅这才点了头。下一瞬,座椅上的人便不见了。

太后原来看得胆战心惊地,现在人忽然就在眼前消失,不禁惊呼出声,在周遭寻了一遍,转头问皇上:“皇帝,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皇上也是一脸骇然,道:“碧瑶的师傅乃是一位江湖高人,来去无踪。之前虽在殿前见识过一回,可如今再见,仍是觉得叹为观止。”

欧阳呈一边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一边笑道:“臭小子脾性不好,不爱在人前露脸。老夫可比他通情达理多了。”

这般自夸,倒让皇上太后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如此随意的老头,既不知各他与太后见礼,更是毫无规矩,吃没吃相,坐无坐相,还说自己通情达理。

古璟瑄留下福贵在此处伺候,自己去了厅前。易闻他们还在另一席上等着他呢。

他们在外头吃着,沈碧瑶在屋里也开了一小桌,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喜娘看着她坐在屋里小桌上撒开膀子吃着,也没人看说她。王爷可是连王妃娘家人都允了让来,这么大的规矩都敢坏,吃点东西,她们哪里还敢吱声啊?

沈碧瑶吃得差不多了,拿帕子一擦嘴,喜娘就忙起身,拿着胭脂香粉来给她补妆。收拾整齐了之后,沈碧瑶就问了:“你们家王爷呢?”

喜娘忙回道:“正在外头与江湖朋友们喝酒呢?今儿是王爷与王妃的好日子,哪能不多喝几杯?”

沈碧瑶却起身一本正经道:“还要闹洞房呢,喝多了怎么闹?”

“哎呦,这话可说的……”喜娘话说到一半就捂嘴偷笑。心想,这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从来新娘子都是羞羞答答的,哪个新娘子敢说这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