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荆州
“可你害我爹差点降罪。”赵延平还是气愤难平。当年他还只有十几岁,正是无比崇拜自己老爹的时候,突然听说老爹丢了印信,要入大狱,心中难过与打击可想而知。
“后来不是没降罪吗?我听了消息,说赶忙把印给送回去了。”东方笑回道。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那你何必偷呢?”
东方笑解释道:“那会儿年少轻狂,刚入江湖。听说皇上册封了个什么飞龙将军,还授了枚金印,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
“于是你就想一战成名,跑去偷了人家的印对吧?”这种逗逼的事,沈碧瑶听了前头,就能猜出结尾了。
“嘿嘿。”东方笑被看破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后来听说飞龙将军要被降罪,我就把那印给还回去了。”
沈碧瑶极度无语地转过头去对赵延平道:“碰上这么个二货,这事就算了吧,对于这么幼稚的行为,你觉得追究起来有意思吗?”
赵延平听到沈碧瑶也说他幼稚,这才略感解气,把头扭了回去,表示不追究了。
东方笑心里那个冤枉啊。什么叫幼稚?那年他也不过才十三四岁而已啊。
皇上听得是苦笑不得。原来,当年朝廷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飞龙令失窃一案,竟然只是因为东方笑一时兴起。这还直是让人始料未及,现在事隔多年,也不好再追究了。只能说这江湖人,当真是说风就是雨,让人无法招架啊。
想着,又不自觉看向了沈碧瑶与古璟瑄,顿觉一阵头大。往后,若沈碧瑶真成了瑄王妃,希望不要家无宁日才好啊。
“那我们接着说追杀的事。”沈碧瑶恢复了正经道:“如果说那些人是军队里训练过的,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呢?你又偷人家的印了?”
“怎么可能?”东方笑忙为自己辩白:“我自打上回掘了你的坟之后,就一直被追杀,哪有时间去军营里偷印?刚一离开就被盯上,小爷我还带着伤呢。要不是小爷我江湖经验丰富,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东方笑话音刚落,沈碧瑶便道:“等等,你说,你刚离开就被盯上了?没去头露过面?”
“没有。就一个晚上,小爷我去哪里露面?”话音刚落,东方笑也察觉到了不对。
才一离开,就被盯上,而且当时天都黑了,他走的是小路,除了追杀他的那些人,周围连个人影都找不着。那些人,到底是如何知道他的行踪的?
古璟瑄沉声道:“我们被盯上了。”
“什么?被盯上了?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赵延欣惊道。
“母妃……”小世子也害怕地牵起了太子妃的衣袖。
“淡定!”沈碧瑶转过头,对她们那一桌说道:“你们就放心好了,要盯也是我们这一堆的被盯上,你们的危险系数不大,最多也就是被误伤。万一打起来的时候注意一下,逃跑麻利点,走位**点,基本保命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说得到轻松。”赵延欣不忿地回道。
什么叫最多只是被误伤?难道她们就一点被盯上的价值也没有吗?
不过,话虽这么说,赵延欣也不得不承认,皇上那一桌和瑄王那一桌在,她们这一桌被盯上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会是什么人呢?”沈碧瑶有些头大地道:“盯得这么死,而且连东方也不放过,显然不是江湖劫匪。”
“这是自然。”东方笑轻笑一声,颇的些自傲地道:“不是我自夸。放眼江湖,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劫到小爷我头上。”
“那是。”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道:“被你惦记上,那得穷一辈子。你可是连祖宗牌位都不放过的神偷啊。”
“噗……”赵延欣忍不住笑出了声。旁边坐的太子妃见状,一下也没忍住,以袖掩面偷笑了起来。
东方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对沈碧瑶道:“是朋友就别再提这事!”
皇上这时向古璟瑄看了过来,问道:“难道,是李君逸?”
古璟瑄皱眉回道:“有可能。”
说罢,脸上显露出担忧之色,不自觉地握住了沈碧瑶放在桌上的手。
东方笑见了,愣了愣,冷哼一声,把脸别到了一边。
沈碧瑶也很担心自己,毕竟,她身上的蛊还是李君逸下的呢,一日不除,她一日不得安心。
“师叔公啊,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沈碧瑶苦哈哈地哀号道。
东方笑带回来的消息,让大家觉得惶惶不安。皇上更是和古璟瑄等人商量着要加强护卫。已经被盯上了,无论是继续南下还是打道回京都一样不安全。想来想去,皇上还是决定继续南行。毕竟京城现下群臣忠奸难辨,可江南,却是听风揽月楼的地盘。
于是,吃罢早饭,大家便先回房歇息了。
赵延欣与福贵两人搀着沈碧瑶往房间里走去,忍不住抱怨道:“这楼梯这么窄,三个人都快挤不下了。瑄王怎么就不把你抱上去再去皇上那儿啊?”
“因为我还有最后两个饺子没吃完。”沈碧瑶用念白似的口吻回道。
赵延欣瞪了她一眼,道:“就你吃得慢,大伙都吃完了,就剩下你一个你也吃得下去。”
“吃得下啊。”沈碧瑶完全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她手上没力气,吃一口歇三下,怪她喽?
赵延欣正打算再说什么,沈碧瑶却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一楼一间屋子里指了指,示意她听。
赵延欣疑惑地收了声,仔细一听,果然从里面听到了像争吵的声音。而且,这争吵的内容,还让人颇为震惊。
“温郎,你老实告诉我,你明日夜里,到底去了何处?”
“你这是什么口气?如此质问丈夫,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吗?”
“半夜偷偷出去,难道又是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吗?这已不是第一回了吧。温郎,你还想瞒我多久?”
“我,我只是去起夜……”温启的声音软了下来,明显是心虚了。
“起夜?起夜用得着一个时辰之久?”
“噗唔……”沈碧瑶差点笑出来,连忙用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一个时辰,掉马桶里了吧?这借口也太逗了,当人傻子呢。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不成?”温启的语气激烈起来,似是有些被逼急了。
“怀疑?我还用得着怀疑吗?温郎,你是去见安宁郡主了吧。”吕轻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没有。”温启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我亲眼看见了,你还想骗我。”哽咽已经变成抽泣了。
卧槽!沈碧瑶心中暗骂。转头瞥向赵延欣时,发现她正瞪着双眼,张着嘴巴,完全一副被雷劈呆了的神情。
“你跟踪我?”温启已经气急败坏:“你竟然跟踪自己的丈夫?这是不守妇道。”
“我不守妇道?我们成亲才一年,你就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现在你还说我不守妇道?温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还记得当初求娶我之时,你是如何对我说的吗?”吕轻灵的声音,听起来已是泣不成声。
“哼。”温启轻笑一声道:“吕轻灵,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你现在早就跟你娘一起流放了。你还以为你是尚书之女呢?还给我拿着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呢?要不是我肯收留你,你现在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你……”
接着,便是吕轻灵抽抽噎噎的哭声。
赵延欣听得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甩了沈碧瑶的胳膊就想冲进屋里去,却被沈碧瑶一把拉住。
“别去。”她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去了也没立场说话,吃力不讨好。咱们先回屋去吧。”
“郡主说得是,赵姑娘,回去吧。”福贵也劝道。
半拉半拖地把赵延欣带回了屋里,福贵倒了两杯茶奉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温夫人已经成家了,这些就成了她的家世。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方才赵姑娘若真闯了进去,温夫人也不见得会感激您呐。”
“福贵说得没错。”沈碧瑶半靠在**也道:“她之前好歹也是尚书千金,现在落魄成这样,被你这个前姐妹看到,指不定会以为你在同情她,或是成心看她笑话呢。所以啊,在她真正开口请你帮忙前,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女人呐,就是这样的,为了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半点头都不肯低。”
听了这些话,赵延欣怎么还能不明白呢?方才她只是一时冲动才想冲进去教训温启那个负心汉。现在冷静了下来,这些道理自然也能想得明白了。
但是,心中仍是气愤难平。
“真是可怜了轻灵,嫁了这么一个丈夫。”
“那也是她自找的。”沈碧瑶不冷不热地回道。
赵延欣对这话显然不认同,可看了沈碧瑶一眼,还是没能说出责备的话来。沈莲瑶与温启的事情,她也听说过,现下沈碧瑶说出这话,也算是情有可缘。
在这间客栈歇了两天,待一切安排妥当了之后,便继续上路了。
转眼,便到了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