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带着冰棺进入府邸,四方宽大的院落,靠近院门口是随风婆娑的修竹,中间修了一个巨大的池塘,上面飘着清新淡雅的荷花,上架一座木桥,意趣横生。
里面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只是,苏重宁皱起眉头,这个季节哪来的荷花?
她四处观察,这里面每一处都透着不真实感。
婆子道:“客人请坐,我是姜九娘,淳于氏的管家婆子,稍等片刻,我去通禀家主。”
姜九娘走后,微生曦道:“淳于氏倒是风雅,诶,这画不错。”
钟离月反驳:“你看清那画画什么了嘛,猫抓着墙洞那边蛇的尾巴,误认为是自己的同胞,在墙洞处堆起食物,另一边,蛇凶光大盛,伺机而动。”
“我怎么没看出来是蛇,我还以为是条绿线呢。”
“我看这里怪怪的。”
苏重宁道:“我也觉得,花也不是这个季节的,这里像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世外桃源,不真实。”
微生曦道:“或许,淳于氏就神秘在此处呢。”
交谈时,姜九娘领着家主和家主夫人出来了,几人噤声,苏重宁不着痕迹地再次皱眉,仆人领着主人见客?
男子身形修长,面容清秀儒雅,女子看起来弱柳扶风,容颜姣好,两人站在一起赏心悦目。
“这是家主淳于川,夫人沈鸢。我已经和他们说明了你们的来意,随后我们会将伤者抬进后院,你们先走吧。”说着就挥手示意下人抬走冰棺。
苏重宁按着冰棺,起身笑道:“并非我不信各位,而是淳于氏也不问我们是谁,就让我们把人放下离开,我难免担忧,不知可否叨扰几日,在此住下?”
沈鸢厉道:“淳于氏不接待接待外客。”
姜九娘瞪了一眼沈鸢被苏重宁发现了,怪,太怪了。
姜九娘道:“各位那便住下吧,我让人安排客房。”
沈鸢再次插话道:“淳于氏有淳于氏的规矩,各位晚上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半月后不管人是否救好你们都必须离开。”
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好。”
姜九娘领着三人到一间大客房中,问:“几位不介意住一起吧。”
“不介意。”
“那就这间吧,够大。”
说完姜九娘走了,几人走进房间,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收拾了东西。
苏重宁道:“淳于氏猫腻不少,咱们小心行事,现在师兄在他们手里,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微生曦道:“那个淳于川是半句话都不说,沈鸢像是看着那个婆子眼色行事。”
“是啊,先休息吧,天黑入夜了。”
午夜,苏重宁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她开启明镜目,发现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平静。
但开启通天耳后,鞭子抽打声和男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苏重宁想推门查看,猛然想起沈鸢的话。
手放在门上,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苏重宁默默把手收回去,淳于氏救人,大陆皆知,但离奇之事却无一丝风声。
黑影见无人出来,走了。
苏重宁不想惹事上身,只想殷兰修平安,只当没看见,继续回去睡了。
第二日清早,微生曦和钟离月悠悠转醒,两人敲敲头,“睡得好深啊。”
苏重宁道:“起来了,姜婆婆叫我们去前厅吃饭。”
“走咯,吃饭去了。”
前厅,沈鸢,淳于川,姜九娘都坐在饭桌上。
沈鸢笑道:“客人来坐,不知客人喜欢什么,都做了些。”
苏重宁细细观察着沈鸢,惊讶发现,她和昨晚黑影身型相似,看着她,她有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极黑极亮。
苏重宁对上眼睛,只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去了,连忙垂下眼帘,再抬头道:“淳于公子,不知我师兄伤势情形如何,多久能医治好?”
淳于川看了眼妻子,沈鸢道:“我们已经看过了,脖子处伤口很深,血脉断了好几根,需要一根根重接,最后再将伤口缝合,半月足矣。”
苏重宁露出真心笑容:“那就好,多谢各位,报酬你们说了算。”
“我们不要报酬,悬壶济世是我丈夫的心愿,都是我们自愿而为。”
—
第二天夜里,惨叫声越来越大,这次钟离月和微生曦都醒了,“怎么回事?”
“不清楚。”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十五日,殷兰修医好那日,她们三人每晚都能听见男人的惨叫。
姜九娘让苏重宁三人到前厅去,殷兰修病已医好。
三人飞快赶到前厅。
殷兰修从珠帘后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苏重宁,苏重宁上前牵住他的手,仔细抚摸着他被包起来的伤口,“还痛吗?”
殷兰修轻轻摇摇头,“不痛了。”
“下次……”
沈鸢打断二人:“人已经恢复了,今晚是你们住的最后一晚,明天离开。”
“好。”
苏重宁牵着殷兰修往住处走,到了房间,微生曦和钟离月都问:“他们把你带到哪里治疗了?”
“依稀记得是个很黑的台子上,很黑的房间,有一盏红色大灯笼挂在房顶,给我缝针的人是个……女子。”
“女子,不是说是家主淳于川治病吗?”
“这里怪事重重,明日赶紧离开吧。”
苏重宁和殷兰修有事要聊,仅一间房,所以钟离月和微生曦出去溜达溜达,正值正午,阳气旺盛。
微生曦道:“你说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淳于氏一点也不心动啊。”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我觉得过着平淡的生活就很好。”
“切,没有斗志,人生可就一遭。”
钟离月轻笑,“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四处流浪,无处为家。”
微生曦叹了口气,忽想到什么事,“你的本命物是什么?你不是道修吗,只见过你的白绫呢。”
钟离月抬头望天,日顶的骄阳似火,她却觉得自己温柔得一塌糊涂,“是月,明月。”
“为什么是月?”
“遍地都是月光,可月亮只有一个,我想做自由,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说着说着,两人走到一面围墙面前,微生曦轻轻靠在墙边,整个身体直接陷了进去,像沼泽一样,钟离月眼神一凛,伸手拉她,不动,微生曦调出灵力,拼命对抗墙那边拉的力量。
很快,她摆脱困境,钟离月站在一边却发现了不一般,“魔气?”
沼泽墙没有恢复原样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涌现乌黑的魔气。
“这是怎么回事?”
微生曦道:“只怕走不了了,”她抬头望天,“这么强的阳气,都压不住阴郁的魔气。”
钟离月暗道不好,“快回去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