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的船，党的摇篮

摇橹拨动水浪，游船悠悠向前驶去。南湖上一条极其普通的游船，即将成为中国共产党诞生的摇篮。

1921年7月31日上午11点，嘉兴南湖上的游船渐渐多了起来。中共“一大”的代表们乘坐的游船是其中的一艘。从外表来看，它与其他游船没什么两样。王会悟一个人以歌女的模样坐在船头放哨，如果有船只靠近，她就敲敲门窗，以示提醒。这时，代表们就把王会悟早已准备好的一副麻将拿出来，装出打麻将的样子以示掩护。

过了一会儿，天渐渐阴沉下来，不多时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湖面上的游人渐渐散去，周围的环境更加清静了。大家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不约而同地加快了会议讨论的速度。

党的纲领起草完毕后，在前几次的会议中已做过多次充分的讨论，所以很快就通过了。接下来，会议的重要议题就是解决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以形成一个指导性的决议。

中午的时候，代表们乘坐的游船没有靠岸。午饭由船娘从鸳鸯旅馆送来，大家围坐在八仙桌边吃了起来。王会悟仍旧坐在船头放哨。午饭过后，船老大把船划到了湖心岛。代表们兴致勃勃地登上烟雨楼，欣赏起烟雨朦胧的美景。大家在湖心岛休息放松了一会儿后，回到游船上继续开会。

关于上午在南湖的情况，王会悟多年以后仍记忆犹新。她回忆说：

代表们到船上开会时已经快十一点钟了，约开了一个钟头，即在船上吃午饭，酒菜是由船上备的。吃饭时，在八仙桌上又放了一个圆的台面，十几个人吃饭也不拥挤。代表们吃饭时，我没有一道吃，当时也还不想吃，我一个人坐在船头上。

船的式样大小，据我记忆不到14尺，中间有一个大舱，大舱后面有一个小房间，内放一只铺，有漂亮的席枕，房间后面船艄住船老大夫妇，中舱和船头有一个小舱，可睡一个人（有栏杆和中舱隔开），船的右边有一个夹道，左边没有夹道，中舱内靠后边放有几枕俱全的烟榻一只，上边挂有四扇玻璃挂屏，两边玻璃窗上挂绿色窗帘，放大八仙桌一张，还有凳子

。圆的、方的，还是椅子记不清楚了，家具颜色是广东漆的。

开会时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前舱放哨。开会那天游客并不多，据记忆开会时，停放湖中的船连我们的一条一共五条船。

下午，代表们聚在一起讨论《中国共产党成立宣言》的草案。这份草案有一千多字，在会议之前就已起草完毕。虽然现在看来还不成熟，但它表明了中国共产党的基本信念和立场，以及号召中国工人阶级担负起社会革命的重担、争取自身解放的使命。这份《中国共产党成立宣言》草案没有被保存下来，好在后来李达回忆了一些内容，显得尤为珍贵。他回忆说：

这宣言有千把个字，前半大体抄袭《共产党宣言》的语句，我记得第一句是“一切至今存在过的历史，是阶级斗争的历史”。接着说起中国工人阶级必须起来实行社会革命自求解放的理由，大意是说中国已有产业工人百余万，手工工人一千余万，这一千多万的工人，能担负起社会革命的使命，工人阶级受着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压迫和剥削，已陷于水深火热的境地，只有自己起来革命，推翻旧的国家机关，建立劳工专政的国家，没收内外资本家的资产，建设社会主义经济，才能得到幸福生活。宣言草稿中也分析了南北政府的本质，主张北洋封建政府必须打倒，但对于孙中山的国民政府也表示了不满。因此有人说南北政府都是一丘之貉，但多数意见则认为孙中山的政府较北洋政府是进步的，因而把宣言中的语句修正通过了，宣言最后以“工人们失掉的是锁链，得到的是全世界”一句话结束。

下午五点，会议仍旧紧张而快速地进行着。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汽艇的马达声。坐在船头的王会悟听到后，立即警觉地敲了敲门窗，警示正在开会的代表们。代表们得到讯号后，立即中止了讨论，把桌面的文件收好藏起来，假装打起了麻将。不一会儿，汽艇渐渐接近游船，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汽艇转瞬间就从游船旁边冲了过去，没有刻意接近游船的意思。搞了半天，它只不过是一艘私人租用游玩的汽艇。一场虚惊过后，大家越发觉得，应尽快结束会议。

夜幕渐渐降临，大会进入最后一项议程，即选举中共中央领导机构和负责人。当时，全国各个党小组的党员并不算多，且组织还不健全，所以中共中央领导机构只成立中央局一个部门，负责党的各项工作。中央局的负责人只选举书记、宣传主任和组织主任。选举负责人时，采用不记名的投票方式，结果为：陈独秀当选中央局书记，张国焘当选组织主任，李达当选宣传主任。鉴于陈独秀还在广州，暂由留在上海的周佛海代理中央局书记一职。

在选举中央局领导人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颇有意思的插曲。据刘仁静回忆说：

当时是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进行的。当唱票人念到李汉俊的名字时，董必武马上就问：“是谁选的？”我说：“是我选的。”董必武就没吭声。1923年李汉俊到北京时，我去看他，他对我在“一大”上投他一票，还表示感谢。在1923年或1924年我碰到蔡和森，蔡对我说，“一大”时我选李汉俊有历史意义，因为那时选举好像事先有默契，选谁每人心中都有数。

从刘仁静的回忆来看，当时中央局三位负责人的人选似乎早已内定好，以至于董必武会当场查问起来。关于中央领导候选人的问题，陈独秀后来自己说，大概是第三国际根据列宁的意见让马林来中国传达的。第三国际的意思是，中国无产阶级还未正式走上政治舞台，力量还比较薄弱，需要靠一个有名望的人来凝聚力量。就当时而言，陈独秀无疑是最佳人选。

晚上六点，到南湖夜游消暑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湖中的船只也多了起来。整个南湖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黄昏时分，大会主持张国焘宣布“一大”闭幕，并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闭幕仪式。此时，大家的心情疏朗了不少，借着游人的喧闹声，他们小声地呼喊着：“中国共产党万岁！第三国际万岁！共产主义、人类的解放万岁！”

南湖湖面上亮起星星渔火的时候，代表们一一从游船上走下来回到岸上，接着乘坐晚班车返回上海。中共“一大”结束了，代表们在南湖的游船上完成了建党的光荣使命，这是一件具有划时代历史意义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