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袭红蕊已经一眼看出了老皇帝的心思, 但还是要礼貌地对这件事表示震惊。
“皇上,您让臣妾进上书房,已经有很多大臣不高兴了, 要是您直接把奏折送到我宫里来, 那岂不是更……”
崇文帝哼了一声:“怕他们干什么, 朕爱把奏折带到哪批就带到哪批,他们还想插手朕后宫的事不成?”
袭红蕊又挠了挠头:“可是皇上, 那进后宫之后呢, 您应该不会是全想我代批吧……”
崇文帝笑呵呵地看向她:“怎么了, 不行吗, 你也想劝朕勤于政事了?”
袭红蕊:……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啦, 就是全交给我,您真的放心啊……”
崇文帝微笑着看着她:“我当然放心了, 倒是你, 自己怎么还不放心了,忘了之前说要保护我的事了?”
“如果你连独立处理政事的能力都没有,该怎么保护我呢?”
袭红蕊:……
“臣妾当然是很想了,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 太急了一点, 您都说了, 连老国公和秦大人都不行,臣妾一个奴婢胚子……”
崇文帝大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怕什么,尽管放心去做,遇到不会的, 就去问,问德仁, 问秦行朝,问老国公,甚至可以去问林儆远。”
“你之前不会执掌宫事的时候,不就是连萧贵妃都去问吗?”
“治理一国,和治理一宫,没有什么区别,拿出你当年大包大揽的劲,不管怎样,你背后不还有朕呢吗。”
袭红蕊:……
嘴角一点点开始上扬,抬起一只眼睛,斜看向崇文帝:“皇上,您要这么说,那臣妾可就不怕了呀!”
崇文帝:……
好家伙,她真是一点都不怕啊。
崇文帝现在才意识到,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
这小妮子,象征性害怕了一下,然后就真不怕了,崇文帝再次刷新了对她胆量的认知。
不过看到最后,突然大笑起来。
这样,不更好吗?
他最缺的,还真就是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干的人。
至于怎么让她收心,也很简单,让她去和朝中那些人磨合一下,她很快就会被现实磨得没脾气了,哈哈哈。
……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真诚,所以袭红蕊从不惮在老皇帝面前,展示自己的权欲。
贵妃正式的册封,很快就下来了,袭红蕊看着崭新的宝册朱印,差点笑咧了嘴。
连忙招呼身边的人,给宣旨的德仁,备一份厚厚的大礼。
收到礼物后,德仁诚惶诚恐,连忙道谢:“娘娘,这老奴哪受得起啊!”
袭红蕊尽力捂着嘴,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大声:“德仁公公,您可别客气,我有今天,多亏了您,您以后,还得多帮着我点啊~”
贵气养人,加之随着年岁,身量和面容又长开了些,袭红蕊现在整个人都显得珠肌雪肤,艳光四射,自信飞扬,让人看着就不敢看第二眼。
德仁在低头的间隙,偷觑了她一眼,只觉得像是心里捧着一块烙铁,灼烧得发痛。
慌忙低下头去,捏紧自己的心,生怕被那块烫红的洛铁,烫出一个洞来。
袭红蕊肆无忌惮地看着德仁一系列微妙的表情变化,笑得更加光辉灿烂。
尽可能被她灼烧吧,现在这个老狗,非常有用呢。
送走德仁后,袭红蕊兴奋地看着宫人送过来的成堆奏章,这巴掌大的一叠叠小方块,牵系的就是整个国家。
兴奋之余,抬头看向自己身边,同样激动的无法言说的众人,挑眉笑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多读书了吧,知书明理才是最要紧的事。”
其他人立时小鸡啄米式点头,两年直上贵妃,放眼宫中无敌手,他们娘娘现在就是跟他们说太阳打西边出来,那也是对的!
看着手下一呼百应的样子,袭红蕊别提多舒心了,美滋滋地打开奏折。
然而看第一眼,笑容瞬间消失。
这个时间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当然都是揭发萧党相关了。
右相的人,错失一步先手后,很快反应过来,展开最迅猛的攻击,要将左相那边,彻底按死。
搞掉一个,就代表会出现一个职位缺口,如果她递不上人手,就会被林儆远那边的人递上去,这就是为什么,老皇帝根本不想处置萧党的原因。
萧党那股“奸流”,奸是奸,却是完全属于皇帝的势力。
他们没有名声,一堆把柄,百姓憎恨他们,仕林鄙视他们,没有任何依靠,只能依靠权力,而权力完全来自皇帝。
所以他们敢对着百官百姓挥刀,却不敢对着皇帝叫嚣,就算是做到萧南山那种地步,皇帝想抄也就抄了。
而如林儆远那样的“清流”,可就未必了。
大齐以文治国,很注重声名,不仅文人看重,皇帝也看重。
所以只要有这个清名在,无论是被罢官,被贬职,被流放,或者其他什么,只要名声在,就有复起的可能。
就算这届皇帝等不到,下一任皇帝为了快速笼络声望,也会把一些先帝贬斥的人召回来重用。
清流和奸流那边钱权在手,想干就干相比,当然没有那么痛快,却是一条细水长流,经久不息的长久之道。
当然,选哪条路都没有那么容易,奸流选择了暂时的权力,就要做好无法退场的准备。
清流选择了长久的名声,就要做好被在任的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准备。
和萧南山长长久久,屹立不倒不同,崇文帝朝的右相,就是个消耗品,换得比衣服都勤。
而林儆远,他真的十分幸运,最幸运的地方就是,他不仅赶上了萧南山七老八十,要嗝屁的时候。
也赶上了身体没萧南山那么硬梆的崇文帝,五六十,要嗝屁的时候。
崇文帝年轻身体硬朗的时候,削起妨碍他的清流来,眼睛都不眨,然而等他老了后,再面对清流,就没有那么硬气了。
毕竟他老了,啥玩意也享受不动了,身后事,反而成了要优先考虑的事。
等他闭眼,萧南山那边不用想,肯定跟着他一起完犊子。
他的身后名,就完全掌握在新帝,和这帮“清流”手里。
他还没有亲生儿子给他争,谁知道这些人在史书上要怎么写他。
被这种情势逼迫着,老皇帝就没那么任性了,简单来说,就是他人老认怂了。
但认归认,心里肯定不舒服,谁在知道自己的手下,居然还有另一个老板当退路的时候,都不会舒服。
如果让林儆远那边,把萧南山彻底打倒吞并,满朝都成了盼着皇帝换届的“清流”,崇文帝估计都要睡不着觉了。
所以前世的时候,他激烈地为萧南山抗争,今世的时候,他之前其实一直在有意撮合萧南山和秦行朝。
崇文帝对秦行朝的定位,和萧南山是一样的,绝对听话的忠犬。
那么如果能相对平稳地接收萧党,并且成功转为“太后党”,不要说他现在,就算是他死后都不怕了,简直完美。
袭红蕊作为预备役太后,和老皇帝完全一个立场,如果她聪明的话,就不应该拒绝这份礼物。
可她看着奏疏中,一条条陈列的萧党之罪,或许这些奏疏递上来的用意不太光明,但这些萧党之罪,却是实打实的。
她打到林儆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打倒而打倒吗?
那她和一个真正的反派,又有什么不同呢?
至少前世的林儆远推倒萧南山这件事,在事实上,做着为民请命的事,她却要与萧党同流合污了吗?
袭红蕊的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多可笑啊,一个政客,走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想着用善恶去衡量政斗,难道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妇人之仁吗?
可是看着那一条条超乎想象的极致之恶,袭红蕊无法不让自己感到愤怒。
萧党,就是一个充满烂疮,腐烂生蛆的躯体。
她当然可以平稳地接收过来,再腐朽的身躯,只要完整,就具有力量。
她没有时间了,她现在所依赖的一切都来自皇帝,只要六年时间一到,老皇帝身体露出颓败之相,她的优势,顷刻间**然无存。
六年,听起来很长,但其实科举,也就只能考两次,而现在,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两年。
没有皇帝,她就是一个再脆不过的纸老虎,若是六年内,她没能聚拢来足够的立身之本,那么就算她妹妹给她生了一个儿子,她也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哪轮得到她来挑肥拣瘦,纵然那是一具腐烂发臭的身体,接过来,套上光鲜亮丽的衣裳,依然是一具可以挥洒力量,完好无缺的“强壮”身体。
然而,忍受恶心,居然比忍受痛苦,还要难捱。
她宁愿用刀,将身体剜个血肉模糊,也不想要这一身的烂疮,还生长在她的身上!
……
所以当崇文帝检查袭红蕊第一次作业的时候,第一次震惊了,他看向袭红蕊:“你的意思是,都杀了?”
袭红蕊把“杀鸡名单”交给崇文帝,笑吟吟道:“对,都杀了。”
崇文帝:……
大齐以文治国,刑不上士大夫,不妄杀官员,若非犯下弥天大罪,不会轻易动刀。
然而崇文帝看着这一溜名单,就算是杀鸡儆猴,这个鸡未免也有点太多了。
作为袭红蕊第一次独立处理政事的试炼,萧党案,就是她第一次答题,但这个答案给的,让崇文帝不知说什么好。
看着崇文帝的表情,袭红蕊认真道:“皇上不要觉得臣妾意气用事,臣妾也是经过考量的。”
“此一时彼一时,情形不同了。”
“咱们之前想着,让秦行朝顶替萧相,平稳过渡过去,万没想到,突生了陆历昭这档子事。”
“皇上您刚开集言司,说纳百姓之言,现在百姓的视线全集中在了这场血案上,若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遮掩过去,咱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台也搭了,戏也唱了,劲也费了,怎么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崇文帝沉默了一下:“那也不用杀这么多人吧,只是杀的名单就这么多,你想清出去多少人呢,一下子清出去这么多人,该怎么补上呢?”
袭红蕊轻笑了一声:“能补的,咱们尽力补,补不上的,就让给右相那边呗。”
崇文帝:嗯?
袭红蕊掩唇笑道:“皇上,您忘了吗,现在情形变了,以前秦行朝是左相的接班人,现在不同了,他成了右相的接班人。”
听她这么说,崇文帝心中忽地一动。
袭红蕊便紧接着笑道:“右相那边,时常以清流自诩,可依臣妾看来,贪名和贪权,没有任何区别。”
“同为朋党,萧党窃权为奸,林党窃名就为清了吗,还不是一样的结党营私。”
“皇上您以前,无法收服他们,因为那边邀名,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拿您开涮。”
“而现在不同了,您有了秦行朝,一个完全属于您的‘清流’。”
崇文帝老迈浑浊的眼睛,渐渐亮起来。
袭红蕊便又笑道:“从今以后,秦行朝就要开始和林相斗了,不只斗权,还要斗名。”
“老天保佑,让陆历昭拦的那个人,是秦行朝,萧家倒在秦行朝手上后,民间百姓对他的观感,好极了,所以咱们要趁此机会,打造一个属于您的,前所未有的大忠臣。”
“臣妾给您的这些人,是杀给百姓,杀给秦行朝的,杀完之后,他将在百姓心中封神。”
“那些清流,张口闭口就是为了百姓,可现在百姓中名声最好的,是秦行朝。”
“如果林儆远想保住右相的位置,他就不得不和秦行朝斗。”
“可如果他斗这个民间百姓交口称赞的青天大老爷,那他还清吗?”
“清流,清流,姓清不姓林,一个朝中有两个相爷就够了,多的那个,就显得很多余。”
崇文帝陷入完全的沉思,如果将来,清流的头头,换成了秦行朝……
那也太爽了吧!
察觉到崇文帝被说动了的袭红蕊,又下了一剂猛药:“最重要的是,您不觉得,萧党现在,也太过无法无天了吗?”
“如果不震慑住他们,他们也要得意忘形了,欺瞒您的事,他们可也没少干。”
崇文帝:……
又想起那个三七分了……
崇文帝此时,已经完全被说动了,袭红蕊便依偎到他身上,做了最后总结:“皇上,担心人手什么的,这可不像您,您可是皇上啊。”
“天下第一楼中那么多学子,满朝那么多文武,那么多等待替补的后备官员,说您没人,那不是笑话嘛!”
“一时递不上去又有什么关系,咱们来日方长嘛,他们胳膊,还想拧过大腿?”
崇文帝闻言,眼睛一亮。
是啊,他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他着什么急。
萧南山没倒时还有用,可他倒了,那就全身都是炸雷。
既然如此,就真不如让他炸个够,完全成全了秦行朝。
他损失了一半左相的势力,但你猜怎么着,他培养出了一个新右相。
若是他以后的朝臣格局,左相白先业,右相秦行朝,不行,只要一想那情形,就想笑了,哈哈哈!
想明白这点,崇文帝沉默着点点头,示意袭红蕊:可。
袭红蕊立刻喜笑颜开:“皇上,臣妾这次处理得怎么样?”
崇文帝:……
他再看向袭红蕊时,眼神就复杂多了。
他以前当然知道袭红蕊的能力,可通过这件事,才发现还是低估了她。
这样清晰的眼光和杀伐果断,如果她是一个男人,必然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不过,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男人的话,他可能,也不太敢用她……
幸好她是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
崇文帝将袭红蕊搂进怀里,以前听说她要保护他什么的,他只是莞尔一笑,现在却真实地感受到了安全感。
他突然完全不怕自己的身后事了,哪怕就让光王世子继位,他都不害怕了。
毕竟他那群脑子不太好使的兄弟和傻逼侄子,像是能斗过这个母老虎的样子吗?
哈哈哈。
……
于是新年第一弹,迎来了个开门红。
萧安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押上断头台。
他其实只是萧家很普通的一房子孙,很普通的占了一个穷书生的会试名额。
万万没想到,那个穷书生,居然潜伏十年,闹到要告御状的地步。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啊,怎么就让整个萧家都倒了!
作为《洗冤记》里最大的反面角色,萧安成了百姓最恨的人,一听说他是那个萧恶霸,纷纷将石头砸在他身上。
可是他冤枉啊!他冤枉啊!
但是没用,他喊冤的声音,没有其他人大。
今天的刑场上很拥挤,还全是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大人物。
每当监斩官介绍一个犯人,和他犯下的罪行,人群都会爆发出一阵欢呼。
秦行朝等身边的人,一一念完后,闭上眼睛。
他实在是见不得血腥。
……
菜市口滚落的无数颗脑袋,不仅把左相残党,吓得魂飞魄散,连右相那边都被震到了。
大齐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除了谋反叛国罪,大规模杀官,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这样的事,老皇帝当然不会独自背锅了,所以丝毫没避讳,袭红蕊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主要作用。
乡野百姓,自然欢呼雀跃,高赞袭娘娘深明大义。
但满朝大臣,都给干沉默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在男默女泪,左相右相,齐齐闭嘴的时候,袭红蕊的第二弹就来了。
朝堂上,崇文帝表示国不可一日无相,所以新的左相,由褚国公担任。
众臣:……
虽然想过爆冷的可能,但没想到这么冷……
人在家中坐,相位从天上来的褚国公,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诚惶诚恐地谢恩了。
不过谢恩之后,新上位的白相表示,罪相萧南山,虽然罪恶滔天,但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这么些年,亦有大功于国,还请功过相抵,宽悯于他。
崇文帝想起萧南山昔年的功劳,叹了一口气,允准此奏。
萧氏之罪弥天,凡其子孙,以后都不得入仕。
但念其昔日功劳,又已老迈,允准携家人回乡,赐十万贯安置费。
萧党残余,简直欢天喜地,高赞皇上圣德,白相仁慈,毫不犹豫地转换门庭,投到新相门下,从此之后,原地改姓。
曾经的萧贵妃,如今的幽妃,深恨袭红蕊,所以崇文帝便自己去告诉了她这个处置结果。
可是萧贵妃怎么能不怨呢,永不许萧氏子孙入仕,便是将她家的根脉都绝了,难道还要她谢恩,手下留情吗?
崇文帝看着她哀婉怨恨的眼神,心中十分烦躁,转身离去。
“你就在这里待着,一直待到想通为止吧。”
……
和萧贵妃觉得处置得太重了不同,民间百姓却一片沸腾,什么,那萧老贼还能带着十万贯,回家养老吗?
普通百姓家,一辈子都没见过十万贯,听到这,简直要气死了。
那新上位的姓白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不是什么好玩意的白先业,正带着群臣,欢送故相。
他们是政敌,但不是死敌,君子之争,坦坦****,如今尘埃落定,当摒弃前嫌。
萧南山站在群臣面前,他身后,是大清洗过后,低低哭泣的萧家人。
这么长的牢狱之灾,也并没有改变萧南山多少,他抬眼看着来送行的人。
打头的是新相白先业,新相左边的是林相林儆远,而秦行朝虽然并无相职,却站在新相右边。
萧南山举杯,一一敬了过去,群臣亦举杯回礼,一饮而尽,只有秦行朝并未动作。
萧南山看向他,微笑道:“秦大人,不喝吗?”
秦行朝平静道:“我不饮酒。”
萧南山又笑道:“这是一杯离别酒,就算有再多龃龉,秦大人也该送老夫一程啊。”
秦行朝却还是平静道:“我不饮酒。”
人群中升起一些躁动,这个武人出身的文人,未免太不识趣了。
萧南山见状,也并不以为忤,对着所有人笑了笑,拱手作别。
只是最后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秦行朝一眼,拱手作礼:“请秦大人,勿违此心。”
秦行朝也正常的回礼:“一定。”
……
原本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告别,然而没过多久,京中就传来了消息:萧南山死了。
众人惊骇,以为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结果接到消息后,全都沉默了。
萧南山携家人,带着十万贯回乡,然而沿途,没有一个百姓愿意卖他一粒米,一块布,就算十倍市之,也不卖。
再大的相爷,也抵不过饥寒交迫,在他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终于有人给他送上了吃食。
在他惊喜地吃完后,好奇地问向献食的百姓:“这叫什么?”
那人却冷冷地回答:“这叫油炸宵。”
萧南山怔愣许久,回去当晚,气淤血滞,呕血而亡,一命呜呼。
得到这个消息,京中所有人,未免心下恻然,兔死狐悲,只有秦行朝依然很平静。
他想起萧南山对他说的,不要落到和他一般的田地。
可他想着宫中那位娘娘的样子,不由微笑,他怎么会落到和他一样的结局呢?
在所有人都因为一场棋局,将自己变成无悲无喜,古井无波,泯情绝性的执棋人时,还有一个棋手,会对这盘棋,露出如此清晰的愤怒。
所以他们,怎么会有一样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