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与那当今太上皇是亲兄弟，但宫中的关系向来如此，他们年龄差距很大，别看墨景玄现在还是正值壮年，但那老头却早就已经快是迟暮老人了。

再加上事物向来繁忙，皇帝本就比其他人要衰老的快些，就纵然再多保养，也抵不住身体的损耗，历代的皇帝都是看上去比自己实际年龄要老的。

所以，想必那老头应该是没几日能活了，凤清歌其实很想劝墨景玄就这么放弃，可是又觉得这话说不出口，毕竟报仇和看着自己仇人死，那是绝对的两回事。

“我确实也有计划，但是……”

“好了，我明白了，你不必与我说起，我不会再问了，但我还是那句话，答应我的事情你要做到，我不允许你出任何意外，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凤清歌直接抬手，阻止了他支支吾吾的回答。

没必要，就这种答案，不听也罢。

而另外一边离开了凤清歌小院的沈从文，的确是如她预料的那般直接进了宫。

无论如何，既然苏娇娇都已经知道凤清歌回了都城，那他这个当初因为凤清歌而匆忙离开的御林军总指挥，总归是要回去与皇帝说明情况的。

就算只是做最后述职，也必然不能逃开这责任，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进宫，甚至都没有与皇上打上照面，便看见养心殿那边有人来来回回的跑。

成群的宫女和太监，小心又紧张的紧迈着步子，一个两个低着头，表情凝重。

常年在宫中行走的沈从文，自然立刻就知道这是那边出了事。

立刻拦住一个眼熟的，问了句情况，这才知道原来是久居养心殿养病的太上皇出了事。

据说是前日起，不知怎么便开始发热，然后整个人开始抽搐，陷入昏迷，谁也叫不醒。

为了这事，整个太医院都炸了锅了，无数的太阴抓耳挠腮，想尽各种办法想缓解症状，但都收效甚微。

好不容易是把烧退了下去，可人却一直昏迷着，怎么都醒不过来。

眼看着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逐渐就到了快要不能挽回的地步，就靠一口气吊着这条命。

沈从文心下有种说不出的预感，这太上皇这次的病实在太过蹊跷，加上墨景玄之前一直准备的复仇计划，他不由的心里也升起了疑惑，

但以他对墨景玄的了解，那人若真想复仇，定然不会让仇人在梦境之中走得毫无痛苦，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那此刻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是打算放火烧养心殿，以牙还牙？

可养心殿可与其他妃嫔的宫殿不同，自然是不可能真的着起来……

沈从文听完他的回答，若有所思的在心里认真思索起来，抬头看向养心殿的方向，心里百味杂陈，复杂的很。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太大的谱，只是隐约有种冲动，如果此事必须有人去做，那他沈从文也未必不可。

这念头一出，仿佛就像是一颗疯狂的恶魔种子，在心里瞬间生根发芽，见风就长。

而自己对凤清歌那不值钱的暗恋，更变成了催生这种子最好的肥料，竟然在短短几息之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沈从文越发觉得，自己这一趟养心殿之行是势在必得的。

“前辈是否担心太上皇的安危，若有必要小的可带您入养心殿。”

沈从文正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是否真的要替墨景玄去走这一趟，突然听见自己面前的人开口，顿时一愣，不由得摸上自己的脸。

难道自己的表情就这么明显吗？

是因为在外面待的太久，还是因为在凤清歌面前待的太久，竟然都忘了该如何隐藏情绪了，实在是退化的不成样子。

沈从文不由的内心暗暗自嘲，努力稳住心神，让面上看上去足够平静，抬手朝着那人摆了摆手。

无论他是否去做此事，都不可能去连累其他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去，也会自己亲自前去，而不是让其他人带路。

“前辈若有其他吩咐，小的……”

“我没什么吩咐，就是好奇随口一问，你去吧，别跟其他人说我来问过你这事儿，否则后果你自己明白的，对了，现在的总指挥对你们如何？”

“回前指挥使的话，眼下没有人直接管辖我们。”

这话几分深意，向来在宫中混着的沈从文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便是，眼下御林军的重要人物都被换了，都换成了当今在位的那位比较信任之人，早就不再是从前那份天下了。

这也算是变相提醒自己这位前辈要小心一些，沈从文了然点头，挥手让那人走了，自己则是继续迈着步子朝着皇帝所在的位置去了。

墨成凯此刻正坐在软榻上休息，这雍和宫是他平日里拿来休息的地方，毕竟养心殿已经让给了自己的父皇，眼下他也就只能在这雍和宫凑合。

不过无所谓，想必自己那不争气的父皇，很快就能将养心殿腾出来。

这宫中只需要一位皇帝，至于太上皇什么的，也无非就是个虚称罢了。

“罪臣沈从文叩见皇上”

沈从文进来的时候，苏娇娇正跪在软榻上给墨成凯按摩双腿，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手微微一动，又很快恢复原样。

余光朝着殿下跪着的那人看去，心中几分惊讶。

此人当初是强行离开的，眼下居然还敢如此淡定的独自一人回来，皇上没有派人追杀他便已是开恩，他怎么会如此大胆？

“你倒是还知道回来，当初朕不许你走，你听哪去了？你可知你违抗圣旨，这是死罪？”

墨成凯头不抬眼不睁的默默的享受着苏娇娇的按摩，虽然也感受到她指尖微微一顿的动作，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只是淡定的仿佛没有发现一般，朝着沈从文开口发问。

“罪臣当时情况紧急，无暇顾及，故只能行权宜之计，先行离开，如今事情已过，罪臣沈从文前来领罚。”

沈从文依旧点头，对于皇帝的话丝毫没有吃惊，当初墨成凯虽然默认他离开，但却从来没有松过口，依旧是不许他离开的命令，没有撤回的状态。

所以当时沈从文的离开，可以说是违抗皇命的，对于御林军总指挥这个职位来说，违抗皇命，尤其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