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分,正好是孤儿院的小朋友们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凤清歌捏着自己口袋里那两块糖。

她印象很深,这两块糖是之前隔壁床被认养的浩浩留给她的,临走的时候,浩浩还跟她说,若是日后自己有机会,一定要把她也领养走,他一定会好好求自己的新爸爸妈妈的。

可是浩浩一走便不见踪影了,这两块糖自己留了许多年,一直也没舍得吃,毕竟平时,孤儿院里面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吃一块糖了。

凤清歌的记忆当中,这两块糖恐怕是她童年生活中唯一的甜了。

而此刻她正捏着她童年生活中唯一的甜,四下寻找着那个小男孩的踪影,很快便在一个背阴的楼房后面看到了小男孩,孤独地站在那儿,踢着石头。

“他们都去接受采访了,你为什么不去?”

虽然现在只是小朋友的身体,但凤清歌的灵魂已然成熟。

按年龄来算,两世的年纪加在一起,那怎么说也活了将近三十年了。

自然说话就吐字清晰,逻辑分明了。

那小男孩子是没想到她说话能这么清楚,意外的朝她投去目光,见到是中午打饭时的那小姑娘,眼神更温柔了几分。

“这种露脸的事情不需要我来做,有哥哥姐姐就够了。”

那富豪带来的儿子不止有他一个,还有一个大儿子和一个二女儿,而他作为老三,根本就是不被关注的那一个。

干活的时候自然有份,到了采访露脸打知名度的时候,也就没他这个三儿子什么事儿了,毕竟他根本不是正房生的,甚至是个私生子。

凤清歌看着那张与墨景玄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脸,但却要比墨景玄看上去小了许多。

心中不由震动,原来所谓的缘分和命运就是这么的奇妙,她现在已经不怀疑这会不会是自己的梦境了,无论如何都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她想给这个缩小版的墨景玄,哪怕只是在幻境当中,带来一点点的温暖。

“这块糖给你,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在乎,毕竟你们这种人应该非常有钱,就算你再怎么不受宠,糖果应该是不缺的,但对我来说它不一样,是我珍藏了很多年的糖,是我童年生活中唯一的一点点快乐时光了,我把它分享一半给你,希望你能带着我的快乐一起快乐下去,就算会遇见很多不公平待遇,但你要记得,你得快乐,得善良,你一定会遇见那个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值得快乐的人的。”

凤清歌长篇大论,努力的在叙述着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想靠自己的语言去温暖这个男孩子。

很明显,效果还是挺好的,那个酷似墨景玄的男孩眼睛更加亮了几分,直直的盯着她,深邃的眼眸之中,带着少年的稚气,同时也带着与墨景玄一般深不见底的深沉。

他这张脸真的很有杀伤力,也真的很有气场,哪怕只是个孩子,也依然能给人那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

凤清歌在心里暗暗盘算,暗暗想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正在拉扯自己,猛的又再一次感受到晕眩,然后便是无尽的失重,接着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仿佛是云朵上一般轻轻柔柔的,睁开眼,便又是从前那个无比熟悉的白色梦境,周围依旧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凤清歌仍有些没回过神来,无助的捏了捏自己的脸,心里暗暗腹诽,这难不成真的是梦吗?是自己在这呆久了,疯了吗?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咳嗽声,是沈从文。

“咳咳,她现在怎么样?”

沈从文的声音很虚弱,听上去再也没有最开始时那种中气十足的感觉,却仿佛像是一个病弱多年的人。

但是跟凤清歌刚遇见薛少令时,几乎如出一辙。

好像是他,说话的音量还不算小,听得出来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我说了你不用守在这,我徒弟我自己会管,你做完了自己的事,就赶紧去休息,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差吗?而且这房间里还有残留的毒气,你是打算直接把命交代在这儿?”

是天门老头在对沈从文训斥,老头也是无奈,明明告诉他今天不用再来了,可是从昨晚起来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冲到了凤清歌的房间里。

这房间虽然今天没有点燃那药粉,但连续几天的熏药,还是让这房间的四下都浸满了毒药的气息,甚至一进门就能闻到那股属于那药粉的特殊味道。

对于旁人来说也许无伤大雅,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已经中毒了的沈从文来说却十分重要,他现在的身体经受不了任何一点点过多的毒素入侵,否则只会加剧中毒程度。

眼下听他咳嗽的如此剧烈,便知道了。

“我只是担心她的状况,这段时间熏药,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你告诉我,告诉完我,我就走了。”

沈从文还在努力压制着咳嗽,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健康一点,然而无济于事,别说在一个老中医面前,这种伪装毫无意义,就算是有,也没用。

他根本压制不住,这药不单单对他的经脉有影响,对他的气管也有很大的伤害,当然了,这种伤害对于凤清歌来说同样存在,就连那老头进来这房间都需要用白布把口鼻蒙起来。

更不要说现在心脉逐渐走弱的凤清歌不能蒙住口鼻,因为还要吸收这毒素,以维持心脉活跃。

“眼下看确实是有所好转,现在可以安下心了吗?你能不能没什么事别到处乱跑了,我现在看你就觉得烦了,你是打算给我添多大的麻烦,我要把所有心力全都用在清歌身上才行,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给我添乱,老老实实回你的房间去躺着!”

天门老头毫不客气的说完最后一句,便开始赶人,凤清歌听不到其他动静,只能听见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但也大概猜得到,是那老头直接把人推出去了,因为他听到沈从文站在边上,阻止却做不到的声音了。

短短三四天的时间,沈从文就变成如此的样子,凤清歌心里暗暗自嘲,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真的是因为给自己熏药变如此了吗?

想来也是,天门的医术,本就以制毒出名,如果是天门出手的毒,恐怕也绝非一般人能解,像这般霸道也是正常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