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凤清歌背后的那人却是墨景玄，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若是墨景玄真的跟凤清歌一起回了都城，那眼下的一切恐怕就都要重新思量了。

他是属意眼下让墨成凯来继承皇位，也想把这江山交给他，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子，他并没有太多其他想法。

但说这一切都是通过欺骗得来的，再往深处想想，他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就更让人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早有预谋，皇帝的脸色逐渐阴沉的可怕。变得异常难看。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凤长石默默的闭上了嘴，尽可能减少存在感，反正这把火他是已经点完了，后面该怎么烧，那就不是他去想的问题了。

皇帝反复思量着这一系列的事情，越想就越觉得这老头说的真有可能是真的。

哪怕只是知道一点点端倪，可架不住皇上自己在这胡思乱想啊，后面凤长石说了什么，皇帝也完全没听进去，反正他只要知道，墨景玄是真的有可能回了都城，那剩下的事情就根本不需要去调查，完全靠想象便足够了。

对于一个多疑的皇帝来说，这些想象无疑是致命的。

打发走了凤长石，皇帝也没了下棋的心情，随手把手里还攥着的棋子都扔到棋盘上，就将此刻的御林军总指挥沈从文叫了进来。

“微臣在。”

沈从文一进来便盯着自己的脚尖儿，毕恭毕敬的下跪行礼，那架势，可谓是相当的尊重。

可此刻皇帝却觉得看谁都有那么点可疑的架势，顿时就板起脸来，也没了平日里对沈从文的那份信任。

“从当初你做锦衣卫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回皇上的话，微臣自打六岁起便跟着义父，从十四岁入职仅因为，一直迄今为止经过三次职位转换，如今已过十载。”

沈从文握成拳的手不由得微微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他心里大概明白，这当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别的不说，就那凤长石来一趟，脸上的表情和临走时那明显轻松起来的步伐就足以让沈从文有所联想，看来这个宫中是有所变故了。

“十年时间也不算短了，朕倒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对你的职位如何看，当初让你做御林军总指挥，我记得你还推辞过？”

皇帝眸色深深，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但很明显这句话里是带着试探的，沈从文也不是个傻子，立刻便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更加正色的说道。

“回皇上的话，臣一生只为皇家效力，只忠心于皇上您一人，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御林军，对于微臣来说都是保护皇上，为第一职责，其余事情都不在微臣考虑范围之内，当初之所以拒绝御林军总指挥一职，其实是觉得微臣自己能力不足，怕无法胜任这样重要的位置，毕竟御林军掌握着整个皇宫的安全，在发生重大事件时也定然要第一时间作出反馈，微臣为官时间尚短，担心没有师傅的本事，自然就……”

“不用如此紧张，朕只是随口一问，记得当初派你去调查墨景玄一事时，你是遭遇了危险的，不知你重伤之时是住在何处？”

皇上听着沈从文这忙不迭的一长串解释，心里隐隐约约倒是放下了些。

若此刻沈从文依旧像平日一样回答的毕恭毕敬，言简意赅，反而让他觉得这当中有诈。

毕竟沈从文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一个孩子，虽然没有带在身边，但对这个人也算是了解。

他的师傅，就是上一任锦衣卫统领，后来也被调到御林军总指挥这个位置上来，只是没待几年，便因为一场意外死了，那老头带出来的孩子想必跟那老头也是十分像的，如今这番忙不迭的解释，反而能证明他内心的清白。

“回皇上的话，彼时微臣受当时的太子殿下威胁，受到生命威胁，后来遇到一位好心姑娘，为微臣找了医者，便一直住在医馆之中。”

沈从文心里直打鼓，这些话虽然他早就料想过应该怎么说，可是真到了被皇上问起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隐隐不安。

毕竟莫名其妙能问起这种事情，肯定是对当初的事情有所怀疑了，既然是有所怀疑，他就不得不要做出一些防御措施了。

眼下正是关键时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错。

“哦，不知是什么样的医馆？在那么小的地方，居然还能为你这重伤患者救治，朕的儿子朕自己心里清楚，当初你应该也受了很重的伤，多半是命悬一线了吧？”

皇帝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从文脸上明显流露出来的惊慌失措，心里却是暗暗满意的。

他很喜欢沈从文这副急于想要朝自己证实真心的态度，他越是这样皇帝越能放心，比起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对于沈从文这种很容易慌乱的，皇帝明显更喜欢一些。

尤其是经历了几次背叛之后，皇帝更加喜欢那种一眼就看得穿喜怒之人。

“说来微臣也一直没有机会跟皇上您禀报，当时医馆里确实没有医师可以救治，却正巧赶上那位神医从尾失镇路过，听闻了微臣的情况，顺手替微臣进行了救治，才有了今日微臣，还能继续为皇上您效力的机会。”

对于天门老头的身份，沈从文是没有想要隐藏的，毕竟这老头向来来去自由，行踪透明，只要稍稍一调查，皇家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自然知道这老头来自尾失镇。

若到时候被皇帝调查出来，还不如让他亲口说出来来的更加可信一些。

真被皇帝调查出来之时，恐怕他这个御林军总指挥的位置也不用继续做下去了，会直接沦落成被皇帝怀疑的人之一。

“你口中的这位神医，可是近来帮朕救治救急的那位来自天门的……”

“回皇上的话，正是这位神医，只是当时神医并未留下姓名，如今入职太医院也用的是天门十四这个昵称，是因为皇上您垂怜，才一直没有人询问他的真实姓名，所以微臣也不知他到底叫什么。”

沈从文依旧是跪在下首，毕恭毕敬的回答，每一句话都说的事无巨细，听的人倒是觉得可信度很高。

只是这天门老头的来历却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若说这天门老头也来自于尾失镇，也太过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