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身退回到文春。◎

Chapter 60

历经一个钟头, 总算顺利抵达浏阳市,乔圆圆在附近随便定了一家维也纳酒店住下。

大约是休息够了的原因,李老师的膝盖较昨日已经好了许多, 能够不靠搀扶自己慢慢走,只不过仍然不能上下楼,平地走一走已经是极限。

乔圆圆把李老师安顿好,晚上叫外卖上楼, 自己则忙着和同事协调明天看诊事项,挂断电话还要被老刘的夺命连环call叫起来干活,填一张今晚不上报地球就要彻底毁灭的报表。

好在李老师今日嘴下留情, 没对九点嫌三嫌四, 也没对乔圆圆颐指气使,而是一反常态地坐在**看电视。

乔圆圆想着大概是李老师身边只剩下她能够依靠的原因, 孤立无援的李老师因此收敛许多,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安静的不讨人嫌的小宝贝儿。

第二天看诊,小小一个专科医院人声鼎沸, 停车场都是外地牌, 个个都是慕名而来。

等了大约两个钟头, 乔圆圆终于领着李老师进了诊室,医生年纪不大,约莫四十出头, 看了看李老师的检查结果,判定问题不大, 可以不必手术, 只是从现在开始严格在家休息, 最好是躺着, 不可以上下楼, 就连平地都最好不要走。

李老师悬了三天的心终于安安稳稳落回肚里。

乔圆圆跑上跑下地拿了三大包药,依照钱三平的远程指导,把三个巨型塑料袋扎在一起,挂在肩上,好似进城打工妹一般,再去扛李老师。

两人好不容易回到车上,这会儿李老师的心情显然已经好了许多,布满皱纹的脸上也多出几许笑容,急切地问乔圆圆,“圆崽,医生是说一个半月之后再来是吧?那我们可以走了吧?可以回家了吧?”

乔圆圆坐上驾驶位,发动引擎,往酒店方向开,“嗯啊,我打算今天再住一晚,明天早上回去,这样的话钱三平那边也比较好安排。”

李老师显然对着个回答不甚满意,她眼下归心似箭,千难万险都拦不住她回家的心,“那没必要咯,这点事还等小钱来,我看你一路开过来都蛮稳啊。既然在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现在回去,天黑之前就能到家,还剩了一晚上的住宿费。而且我离开两天了,你赵叔叔在家天天吃方便面,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总是吃这种垃圾食品,我还是要早点回去给他做顿正常饭菜。”

乔圆圆原本打算再劝李老师留下,但听见后半段说辞,忽然间心如死灰,一句话也不想讲,只淡淡应了个“嗯”字,便趁红灯间隙,调整导航,往家的方向开。

李老师一路再想找她搭话,她的回应也都十分冷淡,渐渐地李老师也晓得她不高兴,也猜到她因为什么不高兴,但李老师同时也已经习惯了她的不高兴,不高兴又怎么样呢?哄两句也就好了。

亲母女没有隔夜仇——此乃李老师的口头禅,大约也是她的行为准则。

乔圆圆头一次开如此长时间的高速,开到后半段开始两眼发直,头脑放空,完全靠意志力支撑到文春。

下高速时刚好天黑,黄昏散尽,夜幕沉沦,天与地都美得安静而诡谲,让人想一头扑进天边那一道最后的金色闪光——

乔圆圆失神,差一点一头溜到前方货柜车车底下。

万幸是最后一刻踩住刹车,这才躲过一劫。

李老师从后座的昏睡当中醒来,茫然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撞了?

乔圆圆没说话,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继续上路。

到家又是上上下下送人送东西一通折腾,到家也顾不上吃饭和照顾李老师了,乔圆圆澡都没洗往**一躺就昏睡过去,从晚上七点一直睡到凌晨五点钟醒来。

确切地说,她是被饿醒的。

肚子饿的咕咕叫,她稀里糊涂爬起来,穿上外套,准备给自己煮个方便面吃。

但没想到餐桌上,一只蓝色保温杯底下压着李老师写的字条,“给你留了才在蒸锅里,醒了自己开火烧热吃。”

她捏着纸条,脑海里勾勒出李老师带着老花眼镜,眯着眼睛,一笔一划给她留字条的样子。

一时间心头一软,先前的不愉快又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她终归是只想记得妈妈的好。

记得乔圆圆永远闪闪惹人爱。

不然该怎么活下去呢?

趁着热菜的功夫,乔圆圆坐在餐桌边上刷手机。

微信提示里除了一连串的工作任务和老刘的“这个表填的不对你赶紧抓紧时间改一下,今天下班前交,否则市里要追责。”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再改也没意义。

当然,老刘是从来不会自己做的,毕竟官儿再小也是官儿,也有当官人的架势和派头,做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怎么能叫官呢?

简直“丧权辱国”。

乔圆圆从一众讨人厌的信息里筛选出属于钱三平的消息提醒,他的信息虽然多,但风格简练,“不能再等一天吗?你一个人开这么长时间我实在不放心。”

“到哪了?”

“开车集中精神,下高速给我信息。”

以上乔圆圆因为心情不佳,一条都没点开看。

晚上十点又发来,“到了吗?我有点担心。”

十点半发来,“刚问了一下阿姨,安全到家就好,好好休息,明天再请一天假。”

直男的关心简单直接,没有半点华丽辞藻,也没有半个字与爱相关,却又处处透着爱与依恋,让人心底似春水流过,明媚而温暖。

她浏览完信息,只给钱三平回了一句,“刚醒,在吃饭,状态良好,不要担心。”

整体风格十分钱三平,看起来像是微信里两个钱三平在对话。

等乔圆圆囫囵吃完一顿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宵夜的玩意儿,钱三平的电话便恰到适宜地响起来。

“你怎么这个点就醒了?”乔圆圆一看时间,已经五点五十,“你是熬夜还是早起啊?”

钱三平嗓音嘶哑,声音里透着疲惫,回答说:“刚醒,心里有事就起得早,正好看到你的信息,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给我打电话干嘛?我信息里不是说了吗,我本人状态良好,不用担心。”她大大咧咧,吊儿郎当,扮演大丈夫角色。

钱三平说:“听到你的声音我才能放心。”

“咦……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粘人啊?我事先跟你说,我不喜欢粘人的,你得努力改改,否则咱俩绝对处不下去,因为我本人就是粘人精。”

钱三平笑起来,“行吧,你吃饱了就再睡会儿,我起来上施工现场转转,查漏补缺。”

乔圆圆一本正经地补充,“那是,安全生产重于山。”

“讲的很对,你睡吧。”

“好。”原本应当挂电话,但乔圆圆忽然又软绵绵地说了声,“钱师傅,谢谢你。”

“没……没事,小事情,你别跟我客气…………”钱三平莫名其妙慌了,话都讲不清楚。

乔圆圆说:“那我睡了,你去工作吧,加油哦。”讲完便挂了电话,趴回**。

钱三平还躺在被窝里,端着手机,一阵傻笑。

表情犹如动物**,又痴又傻。

乔圆圆没能依照钱三平的嘱咐,再多休一天。

依照老刘的信息轰炸程度来说,她如果胆敢今天再不去上班,恐怕整个单位都要垮台。

果然八点半踩点进办公室,迎面就涌来老刘扑头盖脸的指责,“小乔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年轻人这么没有责任心?你这个请假了事情还是要做的啊!不然通报批评了我是不会为你去求情的,你自己要知道轻重缓急,工作第一晓得吧?快点快点,赶紧把这个报表改一下,我跟帮你跟市里赵科长求了情,今天十点之前报,快点快点,快点把这个事情搞了。”

老情节,每天每夜都一样,乔圆圆依然习惯。

接下来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地开始新的一天烦人、操蛋、愚蠢又不得不做的工作。

【作者有话说】

各位,明天休息一天。

腰真的要断了。

卷三:磨合